安南跟著他的官員來到人聲鼎沸的劇院廣場。
舞臺上，貼著號牌的獸人正在通過跺腳、捶打身體和怒吼做出戰歌。
安南聽不懂，但能感受到那種野蠻撲面而來，也支持評委豎起的“不合格”木牌。
“為什么！”獸人不甘地咆哮。
“我們是《全民歌手》，你覺得這叫歌嗎？”
“戰歌為什么不叫歌！”
不用問，肯定是自由城獸人，外面的獸人不會狡辯。
安南在臺前掃過，果然看見了灰熊部落的獸人酋長。
《當自由來敲門》讓克里斯父子一炮而紅，它們的出名和受歡迎讓獸人們很羨慕。
誰不想每天只是在人類面前演戲，就能換來它們要扛幾十噸貨物才能得到的酬勞？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獸人下臺，換上一位肩膀立著只鸚鵡，拄著木頭假腿，戴著破船長帽的老頭。
他一瘸一拐走上來，讓安南好奇什么時候海盜也會跑到自由城了。
不過有圍觀人群叫他“魚販老杰克”。
“564號選手，你有什么曲目要表演？”
“唱歌的不是我，是它。”魚販老杰克指著肩頭花花綠綠的長尾鸚鵡說。
長尾鸚鵡配合地張開翅膀，發出富有穿透力的尖叫：“都給本大爺聽好啦！”
“臭魚爛蝦！臭魚爛蝦！
酒館詩人快叫媽！
你押的韻像死魚瞪眼，
跟我比丟人現眼！”
嘩——
頭一次見到這種“歌”的人群震驚，倒是人群里，幾個水手裝扮的隨著節奏搖頭晃腦。
長尾鸚鵡突然展翅飛起，落在評委席上，當著評委們的好奇打量，背著翅膀踱步，張開鳥喙：
“喲！瞧瞧這幫酸臭詩人，
墨水比鯡魚汁還餿！
說什么“月光啊玫瑰”，
老子翅膀沾的魚鱗都比你會抖！”
這話有點難聽，但誰會在大庭廣眾跟一只鸚鵡一般見識呢？
“精靈整日待在家，
矮人釀酒酸掉牙。
詩人吟唱還叫好？
聽他們念詩像坐牢！
不如聽爺炸段帶魚：去鱗！剖肚！刮腸！三銅幣兩條！”
長尾鸚鵡又飛了起來，在舞臺上空盤繞，繼續擴大它的攻擊范圍：
“你夸貴族夫人香，
我罵奸商缺斤兩！
什么狗屁十四行詩，
爺的押韻自帶磅秤！
‘狗日的潮汐不守信，’
‘爛屁眼海怪吞船錨！’”
它突然撲棱翅膀，朝著舞臺外的人群俯沖而去，眾人驚呼著讓開，看著長尾鸚鵡落在街上一輛經過的板車酒桶上。
“哈！我只是虛晃一槍，就把你們嚇個夠嗆！”
它低頭啄了啄酒桶，從人群頭上飛躍，回到魚販老杰克的肩上。
“臭魚爛蝦！臭魚爛蝦！
詩人們縮成鵪鶉啦！
今夜酒館最亮是啥？
就是鸚鵡本大爺啦！”
長尾鸚鵡將翅膀置于胸前，擬人的行禮。
圍觀人群獻上熱烈的掌聲，好不好聽先放到一邊，但這可比別的選手精彩多了。
還有不少商人表現出對鸚鵡的喜愛，如果價格合適，他們不介意買回去。
此時，三位評委相互交頭接耳一番，同時舉起畫著紅叉的木牌。
“表演的很棒，可惜不符合大賽宗旨。”
“你不妨讓你的鸚鵡發揮它聲音的優勢，而不是讓它在這里……說。”
“你是選手，它不是，不符賽制，就這樣。”
魚販老杰克還沒說什么，長尾鸚鵡就先炸起毛：“你們這些愚昧的人類！遲早要趴在本大爺的爪子前哭著認錯！”
聰明程度，讓人懷疑這只鸚鵡的靈魂里是不是藏著某個人的靈魂。
“請565號選手上來。”
魚販老杰克走下舞臺，他受到的歡迎比通過海選的歌手都多。許多商人圍在他身邊問價。
“不賣，你們別問了，本大爺不賣人類！”
長尾鸚鵡撲棱翅膀大叫，低頭狠狠啄了一口朝自己伸來的臟手。
“你伸手干什么，滾回去，這是英明神武的安南大人統治的自由城，你還想犯法？”
“我，我就摸摸……”
“摸也不行，臭流氓！”
好不容易擠開人群，突然有個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湊到魚販老杰克面前。瞅著他的妝容，老杰克就連連擺手：“不需要，我不需要，我都老的硬不起來了……”
“不是賣魔法石。”剛從監獄出來的男人低語，“我們覺得你的鸚鵡表演的很棒，想請你也給我們創作一首唱呃……說呃……說唱……對，說唱！”
圍觀人群還在回味著剛才的表演，565號選手……們就在逐漸安靜起來的氛圍中登上舞臺。
帶著十只骷髏兵上臺的亡靈法師抬起被斗篷遮住的臉龐，用嘶啞的嗓音沉重咳嗽一聲：“我帶來的是曲目，《骨頭的吶喊》！”
骷髏們整齊劃一地掰下肋骨，咔嗒咔嗒地打起節拍。
“啊啊啊啊啊啊啊——骨頭的吶喊！靈魂在打顫！””
亡靈法師撕裂般的嘶吼起來。
唱詩班，合唱團人們或多或少聽過，但通過敲擊、跺腳、表演戰舞來演奏的骷髏合唱團還真沒見過。
亡靈法師那粗獷，宛如金屬摩擦的歌唱堪稱噪音，但在奇特的伴奏下，人們情不自禁地抖起腿，想跟著跳躍，狂歡。
“啊啊啊啊啊啊啊——骨頭的吶喊！墓碑在狂歡！！！”
曲畢，骷髏們靜止不動。
亡靈法師的斗篷在忘我的演唱中滑落，露出滿是汗水的臉龐。
他的胸口快速起伏著，灰色長發被汗水打濕，貼著臉龐。
片刻寂靜之后，群眾們陡然爆發出熱烈地呼喊聲。
雖然他們聽不懂……但是聽著熱血沸騰，想要跟著大喊，那就是好歌！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中間的評委問道。
“阿爾希爾。”亡靈法師嘶啞著聲音道。
評委們相視一眼，不約而同舉起代表通過的綠圈。
“要是骷髏們也能唱歌就更好了。”
“藝術性為零，但創意性我給滿分。”
“恭喜你。”
站定的骷髏們突然走上前，將還在平復呼吸的阿爾希爾舉起來，拋向半空。
望著這一幕的安南流露出一抹笑意：“這不是挺好嘛，百花齊放，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官員愕然：“生機勃勃……？”
“有說唱，有死亡重金屬，還有馬丁，怎么不生……馬丁？！”
看著走上舞臺的566號選手，安南陡然睜大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