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輔第287章 輔弼(廿六)李成梁之城府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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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輔弼(廿六)李成梁之城府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1日  作者:云無風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云無風 | 大明元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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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京北大營視察結束之后,內閣首輔高務實攜寧海伯戚繼光、寧遠伯李成梁離開大營,禁衛軍全體在營將官列隊恭送,目視三位軍中頂流回城。

三位大佬從德勝門入京城,因為所居不在同一條路線,因此在什剎海寺分別。臨別前,戚繼光在馬上施禮道:“元輔,今日老夫所獻之策,實乃萬不得已之時方可行之。然此番戰場遠在數千里外,一應形勢未必為我等在京之人所能了然于胸,故此前線主帥仍當握有臨機決斷之權,老夫以為朝廷切切不可遙制,此意還望元輔查之。”

高務實微微一笑,回禮頷首道:“寧海伯不必多慮,今日獻策只是廟算之一,并非遙制。說起來,當西域戰至酣時,即便是內閣明令,前方主帥亦該酌情采納,而非僵化執行,這一點見識本閣部還是有的。”

戚繼光放下心來,告罪一聲,撥馬而去。李成梁捻須微笑,卻竟然不急著要走,反而是等戚繼光離開之后,這才靠近高務實馬側,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元輔,恕老夫斗膽一問:今日軍改之議,尤其是十大甲種軍之編設,圣上是否尚不知情?”

高務實呵呵一笑,道:“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說到底,這不都要咱們下面的人先商議出個模樣來了,才好呈給圣上過目嗎?”

李成梁先是搖了搖頭,然后又嘆了口氣,這才道:“元輔,舊事不論,你我眼下已是姻親,所以有些事請容老夫直言……”

“寧遠伯有話但說無妨。”高務實點頭道。

“十大甲種軍不僅編制甚大,裝備更是異常精良,從元輔今日之言來看,其裝備、訓練恐怕都是要與禁衛軍看齊的。相比而言,只是編制規模略小于禁衛軍。

與此同時,原昌平總兵所轄軍鎮卻不僅不在十大甲種軍之列,甚至連乙種軍里都不見了名號,那……就是除名了。老夫不知元輔是因何這般抉擇,但元輔是否考慮過皇上見此會有何看法?”

高務實沉吟不語。李成梁見狀,繼續道:“昌平一鎮,本是離京師最近的一支精兵,在京營荒廢之后一貫被認為是京師城防外圍最重要的力量。如今雖然京營復振,有禁衛軍近七萬,但……七萬禁衛軍便真的能夠震懾兩京十三省么?

以老夫拙見,在十大甲種軍編成之前,或許是能夠的,但在十大甲種軍編成之后,恐怕就并不足夠了。元輔,按你規劃,京師禁衛軍之外,神京外圍防線主力便是四大甲種軍,分別為遼東第一軍、薊州第一軍、宣府第一軍、大同第一軍,而神京內線卻只有一個禁衛軍。

甲種軍編制約每軍五萬,四大甲種軍便是二十萬精銳,而禁衛軍卻僅僅不到七萬。如此,做一假設:萬一有人能在邊軍之中擁有巨大影響,能夠說動這四大甲種軍之中的兩個或甚更多,一齊向京師開進……而此時京中卻僅有禁衛軍一軍,神京如之奈何?

再想深一些,若此人不僅在邊軍之中威望卓著,甚至還能影響禁衛軍……不說號令禁衛軍行止吧,只要能影響禁衛軍行動之果決,神京如之奈何?”

即便以高務實如今的沉穩,聽了這番話也忍不住目光中精芒一閃,然后才恢復平時模樣,呵呵笑道:“什么人能有這般能耐,讓四大甲種軍乖乖聽命而不畏朝廷規制,又讓禁衛軍不從天子虎符號令,而因一人之影響便舉棋不定?”

李成梁嘆息道:“元輔,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老夫也是親自練過兵的人,也曾經靠著各種手段來維持這支親兵不會離散崩潰,再怎么說也知道如何讓一支兵馬聽從自己的號令。

元輔,此次軍改若能成行,十大甲種軍和十八乙種軍的人事任免權必然操于你手,而此舉本是全國上下大小軍鎮重新排位的大事,事關全國各地將門今后百年乃至數百年之榮辱休戚……試問在此情形之下,哪家將門敢逆元輔之意?

如此,當軍改完成之后,這些將門無論是再次壯大的,還是新晉上位的,又有哪家能不對元輔你感恩戴德,恨不得當場挖心掏肺,忠誠效死?

與此同時,軍改之后的甲種軍更加依賴戶部、兵部之供餉,而元輔不僅親掌戶部,對兵部也是一言九鼎。由此可見,彼時元輔在軍中可就不只是聲望無兩,而是徹底將全軍操之在手。

至于禁衛軍,說起來自然是只有皇上掌握的虎符才能調動,但老夫這個年紀的人了,也不怕把話挑明了說:軍隊終歸是由一個個活生生的人編成的,是人就會有自己的想法。

假如……老夫是說假如,假如現在虎符下達給麻司令,圣意是讓麻司令立刻調兵入城包圍南寧侯府,試問麻司令會不會二話不說立刻調兵入城執行命令?

依老夫看,麻司令即便當場拍著胸脯保證立刻帶兵進城,其實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在調兵的過程中盡力拖延時間,并在調兵的同時派遣親信喬裝入城給侯府報信,而且這是最起碼的……元輔您以為呢?”

高務實沉默片刻,忽然展顏一笑,問道:“若真有這么一天,寧遠伯是否愿意相信本閣部會束手就擒?”

他本來是反問,但李成梁卻沒回答,居然也反問道:“老夫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認為皇上會不會信呢?”

頓了一頓,李成梁又嘆息一聲,道:“坊間傳聞,說先帝龍馭之前曾召見今上于塌前遺教。先帝告知皇上,說只要掌握廠衛及京營,大權便不會旁落……這傳言想必元輔亦當有所耳聞吧?”

高務實道:“廠衛從來操之于上,今日亦未有何改變。至于京營,生產建設兵團依舊操于勛貴之手,也便是操于皇上之手,而禁衛軍之財權同樣操于生產建設兵團,而非戶部、兵部負責。

再加上虎符也在宮中,調撥之權便也由陛下操控。由此可見,若先帝真有遺教,圣上也是認真聽取了的。

至于你說麻司令在……在意外之時可能的舉動,那畢竟只是假設,麻司令曾幾何時表現出不遵圣意的模樣了?”

李成梁嘆息道:“這么說來,元輔是打算不論何人反對,都要將此番軍改強力推行下去了?”

高務實微微蹙眉,反問道:“寧遠伯有何見教?”

李成梁道:“老夫會上疏反對,家中諸子若還認老夫這個爹,也會上疏反對。”

“哦?”高務實大為詫異,從李成梁之前這些表現來看,他最終想要的絕不會是與自己翻臉才對,為什么現在如此硬氣,當面表示整個鐵嶺李氏都會反對?

李成梁下意識左右看了一眼,好在周邊護衛見他倆近距離交談,都已經很自覺地讓開了一些距離,因此附近并無六耳。

于是李成梁才壓低聲音道:“此舉事關重大,老夫以為一旦元輔提出此政,彼時則若軍中竟無一人反對,那么圣上必定不允……元輔,鐵嶺李氏愿做那第一個表示反對的將門。”

高務實猛然明白過來。

他微微瞇起眼睛,仔細看了李成梁一眼。這位老帥果然不僅僅是個能征慣戰的將帥,也是當年養寇自重玩得最好的將門首腦。雖然此刻須發皆白,但衰老的只是他的身體,而不是他的智慧。

李成梁剛才的意思說起來很簡單:你高元輔如今在軍中的威勢已經強大得過頭了,就算皇上再怎么信任你,但他首先是個皇帝,他一定不會忘記先帝臨終前對他的最后教導——對于如何掌握大權的教導。

因此,你現在的局面看似威風八面、舉世無匹,但也正面臨著圣意的大反轉。

圣眷,曾是你最大的倚仗,但如今你的強大已經足以威脅皇權,那么圣意就有可能頃刻反轉,從對你的絕對支持,變成必須將你徹底毀滅。

天無二日,至高無上的皇權絕不會容許他人染指!因此,你如果還想繼續推行這次軍改,那就必須要讓皇帝認為在軍中存在著一股能和你抗衡的力量,否則皇帝不會介意親自下場,將你的想法扼殺于萌芽。

甚至,若你仍然“不知悔改”,后續恐怕還會有進一步的敲打,乃至……

當然,高務實心中也很清楚,李成梁之所以這么做,不是因為兩家有了這么一層聯姻,鐵嶺李氏就愿意配合自己演這出“無間道”了。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這樣做可以為鐵嶺李氏帶來巨大的利益——在皇帝的支持下,明目張膽地在軍改這個大蛋糕中分潤盡可能大的利益!

道理很簡單,鐵嶺李氏成為了第一個反對“高務實軍改”的將門,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明面上的“將門之首”,那么皇上見此情況,必然會扶植鐵嶺李氏對抗或者至少制衡高務實在軍中的影響力。

既然皇帝想要大力扶植,鐵嶺李氏又怎么可能僅僅只拿到一個幾乎肯定能拿到的“遼東第一軍”呢?

李成梁剛才特意說過京師附近的甲種軍設置,而且說了禁衛軍對于皇帝而言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好用,更何況禁衛軍面對“四大甲種軍”還有兵力不足的窘況。那么反過來想,皇帝如果也如此認為,他會怎么做呢?

京畿附近的四大甲種軍,即便李家已經拿走了一個,但恐怕還不足夠,搞不好還得再給李家一個!當然,也有可能還給半個……不要以為“半個”不好給,其實好辦。

比如說給薊鎮第一軍安排一個李家人當副軍長,此人同時兼任一鎮統制,然后再讓李家人出任另一個鎮統制,這就直接掌握兩個鎮、約莫兩萬五千人了,是一個甲種軍一半的實力。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皇帝認為不能讓李家在京畿周邊直接掌握如此巨大的精銳兵力,因此在其他較遠的甲種軍中安排李家人任職,而在京畿周邊安排其他自己認可的將領。比如,第二家反對軍改的將門,也是一樣可行的。

甚至皇帝還有更加直接的選擇,比如干脆否決掉高務實的軍改建議,軍隊問題一切照舊。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比較低,畢竟這次軍改雖然尚未推行,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舉對于軍隊戰斗力的提升是肯定大有幫助的。皇上既然還有雄心封禪泰山,肯定不會拒絕這種提升軍隊戰斗力的提議。

高務實心如電轉,已經明白李成梁的用意,甚至猜到李成梁還想借機提醒自己:他一個鐵嶺李氏沒有足夠的體量在皇帝心目中形成平衡,還需要第二個、第三個鐵嶺李氏站出來反對,然后在此次軍改中獲利。

李成梁也必然知道高務實的難處——站出來反對的人,一來是要有合理的反對立場,二來又不能是真正的反對高務實。

這是什么意思呢?所謂合理的反對立場,就比如李成梁過去是被高務實打壓過的,雖然以李成梁的精明,他心里肯定很清楚,這打壓本質上是皇帝的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說,李家原本曾經和高務實有過“過節”。至于后來兩家聯姻,可以看做雙方發現都弄不死對方之后的某種妥協,但并不意味著冰釋前嫌——至少外界可以如此解讀,包括皇帝。

那么,不能真的反對高務實是什么意思,這就更簡單了。他李成梁今天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和高務實說出這么直白的話,意味著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反對高務實,高務實其實是有辦法讓他乃至整個鐵嶺李氏倒大霉的。

所以,他必須坦白一切,然后既讓高務實知道他想要什么,又能說服高務實認可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在這種前提下,他當然不可能是真的反對高務實。

鐵嶺李氏都是如此,其他將門又豈能不是?本質上,沒有哪家將門現在還真有本事反對高務實,因為高務實大不了不軍改了。只要他不軍改,不觸動皇權,那么他回過頭來弄死任何一家將門都和踩死一只螞蟻沒什么兩樣!

如果他要軍改,又需要有人站出來反對,充當拋給皇帝的安心丸,這個站出來反對的人就需要既有反對理由,又不能真是個反對派。

現在輪到高務實糾結了,除了李家可以,還有哪家可以?

首先,宣大將門肯定集體排除,因為包括皇帝在內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宣大將門在高務實面前落款“門下走狗小的某某頓首再拜”已經快三十年了,是不折不扣的高務實嫡系將門。你要說宣大將門忽然跳出來反對軍改,那簡直三歲小孩都知道這里頭肯定有鬼——你是高元輔的嫡系啊,高元輔軍改還能少了你的好處?你跳出來反對是腦子有病嗎?

宣大將門一旦除外,那能與之相提并論的就是薊遼了。但薊遼已經有了遼東李家反對,這已經夠了,你總不能說曹簠也反對——他和宣大將門有個屁的差別?

那么,薊鎮?薊鎮當然也有將門,但是沒有根深蒂固的將門大族。近二三十年來薊鎮最大的將門其實是個外來戶——戚家,也就是戚繼光、戚金叔侄。

但是選擇戚家就沒有選擇李家來得那么自然,因為眾所周知高務實對戚繼光叔侄一直很好。戚繼光雖然看起來并不算是有過明顯的政治站隊,但客觀現實就是戚家一直聽高務實的號令,多次作戰中也對高務實的指揮服服帖帖。甚至,戚金如今的“朝鮮總兵官”還是高務實舉薦的。

不過,戚家如果要“反對”,也不是不能操作。比如,戚金如今是朝鮮總兵,但高務實呈報的軍改計劃中卻不把戚金內定為“漢朝第一軍軍長”,那么戚金就有反對的理由了。

只不過,要怎么找到一個“打壓”戚金的合理理由呢?戚金又不是不聽他高元輔的號令,高元輔和戚家關系一直挺好,憑什么要打壓戚金?這肯定需要理由。

高務實一時想不到好的理由,只好先對李成梁道:“寧遠伯有心了,好意心領,鐵嶺李氏就照寧遠伯的想法去做吧。”

李成梁心里松了口氣,拱手作別。

兩人就此分開,高務實回到府中,正在臨近什剎海的涼亭中稍坐,心中思索如何找出戚金反對自己的理由,忽然身邊的侍女稟告說葉赫夫人來了。

高務實陡然眼前一亮,轉頭就看見孟古哲哲款款而來,頓時笑道:“孟古來得正好,一下子就解了我面臨的一道難題。”

孟古哲哲懵然無知,愕然道:“老爺,奴家是見您在此枯坐許久,想著來給您送茶的……如何就解了老爺的難題?”

“來來來,過來坐。”高務實笑著指了指自己身側,等孟古哲哲坐下,他揮手斥退侍女,對孟古哲哲道:“有件事要你去辦。”

孟古哲哲心中一喜,忙道:“那可太好了,姐妹們都能幫到老爺,就奴家一個什么忙也幫不了……”說到此處,她忽然連忙緊緊閉嘴。這話說得好像有點要爭寵的意思,她很擔心高務實的反應。

然而高務實卻沒什么反應,反而笑道:“要是你也跟她們一樣‘幫忙’去了,那老爺我不是莫名其妙當了鰥夫?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說正事。”

孟古哲哲喜滋滋地點頭道:“老爺請吩咐。”

高務實也懶得在意她的用詞見外,直說道:“你去給你兩個兄長寫信,讓他們鬧出點不大不小的事來,要那種……會讓戚總戎很不高興,但又不至于引起朝廷動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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