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久留,算著趙棟登基為王的時間,在確定海港事情,沒有過多疏漏之后,循著原路,徐牧帶著人馬,往交州回返。
魯雄推薦的將才,他亦見了一面。雖說不上驚才絕艷,但入將官堂培養一番,亦是可用之將。
余下的事宜,只要小心過渡,撐到年中之時,兩艘奇襲北渝腹地的海船,便會打造成功。
真到那時候,在面對北渝大軍,西蜀的勝算至少添上三成。
“主公,到交州城了。”
聽著暗衛的話,徐牧抬起了頭,不多時,交州城的巨大輪廓,便慢慢撲入了眼睛。
按著他和趙棟的商量,繼位之時,是要親自幫著授冠的。放在以往,大紀外州王登位,都要親自入一趟長陽,讓皇帝授冠。
但現在,這事兒卻輪到他了。
“牧哥兒做了皇帝,我司虎,豈不是要成虎王爺了?我兒也要做個小王子拉?”
“真有那一日,哥兒再給你一座大府,八條街的羊肉湯子店,都歸你來管,白吃還不用給銀子。”
司虎聽得臉色緊張,“牧哥兒,我司虎可記著了。”
“那便記著。”徐牧笑了笑。
回行的長伍,依然是阮秋親自來接,一下子魚貫入了交州城。
“蜀王,我查了一些。”并行而騎,阮秋聲音沉沉。
“怎的?”
“并非是朱崖州外的島民,極可能是外海來的。先前的時候,還尋著了一些藏船。”
“人呢?”
“似是離開了。”
徐牧皺眉。他沒想明白,大費周章地過來,然后做了個雞毛小計,便又一下子離開?
這其中,終歸有些陰謀的味道。
雖然鯉州大戰暫歇,但事情并不少。老趙死的事情先不說,另外,還有算灶大師帶回來的情報。那位沙戎王郝連戰,約莫要用割骨易容,親身入中原。
一個外族的王,親身入中原的意義,可不一般。更像是一種宣告,宣告整片塞北草原,他們的王,腳步踏到了中原土地,即將入主。
當然,單單是為了這種莽事,亦不大可能。或是說,要打探情報,見一些人?
徐牧晃了晃腦袋,想著在入城之前,先把事情重新捋一捋。這一路過來,若非是他謹慎的性子,都已經死八百回了。
“要見什么人呢?諸如趙狗這般的人物?”
順著線頭,徐牧一直往下深思,發現其中的陰謀意味,越發的可怕。
“蜀王,怎么了?”旁邊的阮秋,臉色一怔。
“無事,趕路有些累了。”徐牧沉了口氣,等趙棟繼位的事情一完,是時候下重手,讓夜梟著重去查了。
“入城吧。”
阮秋點點頭,一下子奔馬高喊。
“蜀王入城——”
趙棟的授冠禮,并沒有太隆重。按著趙棟自個所言,趙棣尸骨未寒,一切從簡。
偌大的交州王宮,此時,聚了一群的趙氏叔伯,諸多的南海將軍,以及幕僚。在前些的位置,還站著另外四州的王。有的人臉上,多少帶著一些復雜的情緒。
按著資質規律,趙棟可以做交州王,但認真來說,南海盟主的位置,該換人的,換一位資歷更高的人來做。
只不過,徐牧來來回回的模樣,已然是表面了態度。南海五州的盟主,只能是交州王趙棟。這般一來,哪怕會有不滿,但趙棟終歸是成功上位。
“蜀王!”見著徐牧入宮,焦急等待的趙棟,急忙迎了上來,臉龐間,有著遮掩不住的歡喜。
在他的心底,父王趙棣的托孤,隱約之中,面前蜀王的長輩身份,約莫是超過了那些趙家叔伯。
“瞧著你,都快做王爺的人了,還這般的急躁。”徐牧笑了笑,在王宮的步道上,牽著趙棟的手,一直往前走去。
還是那句話,南海五州可以換王,換盟主,但不管如何,終歸要是西蜀的人。而趙棟,便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之一。
“恭迎蜀王,恭迎吾王——”
先是幾個趙家叔伯喊話,緊接著,聲音一下子蔓延,整座交州的王宮里,隱隱約約,響起了陣陣的恭迎之聲。
徐牧停下腳步,立在步道上,目光四下環顧。但凡目光所及,對視者皆紛紛垂頭,不敢相忘。
當然,一直大眼瞪小眼的司虎除外。
走到這一步,他花了太長的時間,從望州開始,已經近十年,使他漸生髀肉,使他蓄了羊須。
“禮畢——”
唱禮的交州老儒,一聲啞到極致的高喊之后,喚來徒子,顫著手,將趙棣先前的王冕,遞到了徐牧面前。
“交州王趙棟,登位大吉——”
徐牧接過,看著捧著的交州王冕,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何時起,在這中原天下,他已經是許多人的追隨明燈。
憶往昔,也曾有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行的路。教他砥礪前行,教他不忘初心。
只有天下太平,大業得競,他才能拜在那處忠義墳前,說一聲“吾兄,徐牧終不負所托”。
“西蜀王萬歲——”
正想著,司虎轉了轉眼睛,高八度的聲音,一下子響徹起來。
偌大的交州王宮,只頓了頓,迅速跟著高喊。
“西蜀王——”
迎著朝陽,徐牧轉過了身,冷靜地捧著王冕,替趙棟戴了上去。
入鯉州的路上,馬車停了下來。
“我每幾日便會步行而來,來這里坐一坐。”
柳沉下了馬車,挽起了袍袖,將面前一座小祠廟的雜草,又拔去了一些。
“袁侯爺的忠義祠,內城一帶的地方,我都親自數過。鯉州三座,長陽二十八座,渝州十九座,高唐州原先只有一座,我帶人增修了一座。”
常勝跟在旁,沉默不語。
拔去了雜草,柳沉跪地相拜,頭伏下,泣不成聲。待有風來,呼呼吹起,柳沉才在風中抬起了頭。
“侯爺在上,愿稟昭昭遺志,吾柳沉柳平德,今日出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