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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
將近內城,一支千余人的長伍,緩緩停了馬。馬隊前方,為首的人,是一個斷臂的漢子,此時面容凝重,沉默地看向前方。
在前方不遠,便有一個鎮子,離著富庶的內城,還有些偏遠。鎮子口,只有寥寥的二三行人。
“陳將軍,這些人,為何選這種地方?不是說,安世糧行在大城里嗎?”
“莫理。”陳盛平靜開口。此去前來,他知曉了賈軍師的意思,所以,并未有絲毫慌張。
“不出軍師所料,殺人放火,定要選這等偏僻之地。”
頓了頓,陳盛呼出一口氣,帶著人繼續往前走入鎮子。
若換成他自己,這等時候,肯定是不會入鎮的。但軍師說,諸如劫貨殺人這樣的事情,不會選在鎮子里動手。
“入鎮!”
“我猜著,即便殺人越貨,也會選在鎮子之外,適合埋伏殺人的林子,或者荒村。”賈周皺住眉頭,語氣沉沉。
“所以,我才讓陳盛那里,挑了俠兒扮成民夫,一路跟隨。”
徐牧聽得認真,想了想開口,“文龍,只有一千余人,若糧王藏的伏軍不少,恐怕要擋不住。我猜著,文龍肯定是倚仗了袁松那邊。”
賈周大笑,“瞞不過主公。袁松是皇家姓氏,糧王那邊,定然不會選他合作,再去扶一個舊王朝。所以,這兩者的勢力,應當是沒有太大關系的。而且,袁松如今的模樣,是想討好主公,讓西蜀出兵,一起抗擊左師仁。”
“袁松會幫忙的。只要陳盛帶著人,去了袁松的前哨營地,那么,這些糧王的人馬,便莫敢動了。”
如賈周所言,袁松的危機感很強。當初為了求存,三番兩次的,派嚴唐過來做說客,不惜交換各種代價。
“我已經告訴陳盛,離開鎮子之后,立即抄小路來走。若繼續走官路大道,便是順了伏軍的意思。”
“文龍要大智如妖了。”
走入鎮子,走到安世糧行之前,陳盛并無任何的緊張。
“陳掌柜,我抹了零頭,一共十二萬兩。”
“先裝糧。”陳盛搖頭。
糧行掌柜想了想,點頭往后走去。
陳盛不動聲色地露出笑容。
只等裝好了糧車,又檢查了一陣,陳盛環顧左右,迅速走到戰馬邊上,將一柄鐵刀,單臂握住。
“動手!”
不多時,一聲清亮的號子,響徹了糧行附近。
陳盛怒吼一聲,掀開披著的長袍,赤身單臂,握著刀,將往后驚跑的糧行掌柜,一刀劈死在面前。
隨行的千余人,其中大多數是俠兒,也跟著紛紛使劍,將涌過來的敵人,不斷擊退。
舞著單刀,陳盛臉色堅毅。這種喋血的日子,從拒北狄回來之后,便一下子無了。更多的時候,他留在蜀州里,都是做一個后勤將軍。固然,掌管后勤之事,大小的蜀將,都會敬拜于他。自個的小東家,也一直對他很好。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底,還是喜歡那種揮刀沖殺的沙場。
喀嚓。
將一個提刀的糧行護衛,劈得翻倒在地。抬起手肘,陳盛抹了好幾下臉龐。
“出城,帶糧車出城!”
趕來的官差,甚至是百余個糧行護衛,一時間都是臉色戚戚,莫不敢動。
“誰擋老子,老子們殺誰!”陳盛抬刀,不斷敲在馬背上,當當作響。
“讓開!”
千余人的俠兒,蜀卒,跟著怒吼起來。按著陳盛的意思,迅速上了糧車,便如一群劫城的山匪,來去匆匆。
“不是說,等蜀人買了糧,在歸途截殺嗎?這……他們都先動手了!”糧行里,不時有聲音發出,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堂堂一個西蜀的后勤將軍,居然在內城的鎮子里殺人劫糧。這誰能想到!更可怕的是,居然還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幫忙裝好了糧車。
“快,去告訴陳安世堂主。”
鎮子之外,騎在馬上的陳盛,不斷發聲大笑。許久了,他都沒有這般的愜意。
“陳將軍,你剛才動起手來,殺得好威風。”在陳盛身邊,一個儒雅的負劍中年人,佩服地開口。
他叫元修,是江北分舵的香主,曾經和上官述一起入蜀。對于那位不會武功的總舵主,他心底一直有些不服。但隨著西蜀打下六州,他現在,早已經對那位總舵主,滔滔敬仰了。
“我當年在望州城,跟著主公打狄狗,哪怕斷了一只手,老子單臂握刀,照樣殺得七進七出。”陳盛舒服地大笑。
“陳將軍,現在當如何?”
“按著軍師的話,我等避開官路,從小路繞到萊州那邊。軍師講了,埋伏之地,必然會選在官路邊上。可笑那些人還以為,我等收糧回蜀,走官路是最穩妥的。”
“等近了萊州,袁松那邊,必然會有提防內城的前線哨營。元香主,立即派人入內城,便說西蜀的陳盛,購糧回蜀之時,發現了萊州附近,有一群山匪暗動,正在靠近萊州。”
“陳將軍,為何說是山匪?”
“也是軍師的意思,說的太直接反而不好。袁松那邊的人一聽,會明白的。”
天下人皆知,若是渝州王南下,第一個首當其沖的割據勢力,必然是東萊王袁松。
在萊州北面,鎮守關城的人,是東萊大將申屠冠。此時,這位儒將尚在關上的樓臺,捋著淡須,翻看一本兵書。
直至聽到了敵情,他才皺眉起了身。
“是西蜀的陳盛將軍,他派人快馬而來,說看到了數千山匪,正在往萊州靠近。”
“陳盛?何許人?”
“情報上說,應當是西蜀王的親信之將。”
沉默了會,申屠冠隨即開口。
“雖然這事情有些奇怪,但不管怎么說,西蜀那邊,按著主公的策略,暫時不宜為敵。你點兩營人馬,去接應一下。若是那些所謂的山匪,敢靠近我東萊前哨,格殺勿論。”
“內城,如今亂得一團糟,渝州王還在定州打仗。此等事情,說不得是那些世家鬧出來的,打又何妨!”
“領命!”
只等裨將走遠,申屠冠才負著手,立在城關的樓臺之上,目光久久地看著遠方。
東萊要想走得更遠,只能用“一盟一敵”的策略,而西蜀,便是最合適的盟友。東陵三州的左師仁,亦是最合適的敵人。
“大業可期。”
不消一會,申屠冠的聲音,飄散在了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