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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其實沒有很喜歡佛跳墻。
雖然這件事情似乎說的有些突兀,但路明非的喜好早在很久之前就說過,他是一個興趣愛好十分大眾化的人。
而老實說,神州大陸上百分之七十的人在成年之前都不會吃所謂的魚子醬配鵝肝,不會去聚春園品佛跳墻也不會去北京飯店吃蟹黃扒魚肚。
無他,唯太貴爾。
從小養成的胃口是難以改變的,路明非就是中意肯德基的起酥油,喜歡那油轟轟的炸雞塊,在此基礎啊上什么德式烤豬肘,美式慢烤煙熏肉也是喜歡的,主要是因為那是肉,而且味道足。
在此基礎上,佛跳墻的“鮮”并不在他的狩獵范圍。
但沒有關系。
——我能夠看飽的。
餐桌前,筷子和白色的瓷碗輕碰,茶水的熱氣在半空升騰環繞,人們交談鼓掌,熱鬧非凡。
路明非嘬一口橙汁,也是偷偷看向自己面前的兩人。
正面坐著的是一個黑發的美少年,他輕輕撥開自己額前的幾絲劉海,靜靜端起起了凝霧的玻璃杯,杯內幾塊不規則的冰塊碰撞出高貴而破碎的聲音。
男孩輕抿一口,清香銳利的雪碧便泛著泡為嘴唇邊緣增添刺激的觸感。閉上眼睛,在外人看來就像是風度翩翩,在月黑風高的夜晚靠著白色扶手身處高雅古堡品鑒白蘭地的吸血鬼伯爵。
順帶一提,路明非在十四歲那年才知道白蘭地原來不是白色,是琥珀的顏色、晶瑩光燦。
路明非多看了兩眼楚子航,決心自己不能再墮落下去,隱約感覺自己有些什么重要的東西要丟失在這個飯局,于是毅然選擇了轉頭。
在那里,少女同樣瀟灑異常。
那是一個美好的菜肴,淡紅的糟鹵莊重而不嬌艷,黑色筷子的尖端呈現完美的十六點八度,輕輕夾起泛著鼓囊的螺片,仿佛那是白如玉的珍珠。
少女如特調的維斯帕雞尾酒般優雅,她光是坐在那里就仿佛向凡人的世界發散光芒,能夠看見入冬的凜冽,能夠看見雪夜中溫暖的壁爐,女孩膝蓋上蓋著一層不薄不厚的獸皮,皮毛紋路棕黃,柔軟而溫暖,就像少女那橘色的眸子一樣溫婉。
路明非左看看,又看看,一邊是清冷的吸血鬼伯爵,一邊是西方童話故事貴婦典范,簡直眼花繚亂。
少年如此,周邊的人更是如此了。
“喂那妹子怎么說。”
“滿分。”
“你去要一下那個帥哥的qq啦.”
“你去啊!”
路明非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夾菜的手是越發沉重,心想著和學院兩大至高在一起吃飯,這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
男孩不知道的是,其實能夠在這種環境下繼續夾菜的男人,仕蘭中學除了他也難找其它了。
那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為什么此處僅留三人呢?
這件事情,需要回溯到——
“所以師兄,叔叔是決心不留在福州了?”
貴婦敲了敲吸血鬼古堡的大門,公爵先生也隨之沉穩的點頭。
“嗯”男孩闔上眼眸,低聲說。
“他說.不想要辭掉那個工作。”
那個工作,當然不是說在福州市當司機,而是說自己在執行局內部的任務進行。
在奧丁事件告一段落后,很遺憾的是,世界對于楚天驕的記憶并未恢復。
那個言靈的發動似乎是單向性的,就算能夠解開大概也需要找到奧丁本人或者觸碰某種特定條件,而在尼伯龍根中,眾人自始自終都只和奧丁的分身,也就是楚天驕本人有所接觸,自然談不上解開封印。
所以,楚天驕自然還是這個世界的“異類”。
執行局的人當然不會記得他,而卡塞爾學院畢業的那些同學,楚天驕當年的同期生都未必能認出來他。
但即便如此,他也想要回去。
那天,通過昂熱和立香的解釋,楚天驕的情報也終于和立香等人吻合,在確定了煉金武器正是打破僵局的關鍵道具之后,他幾乎沒有猶豫得拜托了昂熱,讓自己復歸執行局內。
即便死過一次,那個男人似乎也沒有改變。
為了人類的大義而獨自赴死,既然能夠做到一次,那就能夠做第二次。
楚子航當時自然是持反對意見的,沒有孩子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因為工作差點死掉還推著他再去那個地獄里跑一趟的。
又不是吳三桂。
但是當楚天驕按著楚子航的腦袋說“他不想要自己兒子活在一個人類被龍王當猴子耍,關在動物園里觀光游行的世界”的時候,楚子航卻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兒子和父親之間的羈絆往往是不會浮于言語的,往往在沉默中感受彼此的愛。
但是對于楚天驕這個睡了兩年的人來說,沒什么比自家兒子更討喜,更值得他傾訴內心的了,就差沒把“老子愛你啊”這幾個字寫在臉上再蹭到楚子航身上。
學生會長大人自然是無法阻止這件事,只是沉默著看著他離開了中國。
對了,昂熱當然也早就走了。
兩個人的動作很快,同時也動用了諾瑪的權限和昂熱的私人資源,在確保行程不會暴露的情況下走的。
如今密黨內部已經不可信任,深知這點的兩個s級混血種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楚天驕是打算在密黨內掛名,但卻也不打算重回機構內部,只是獨立直屬于昂熱的作戰部隊,自己則是打算深入一個叫做“獵人網站”的內網網站,打算通過其信息深度找尋那些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煉金道具。
至于昂熱,則是打算親自回到卡塞爾之后試試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出點可疑的叛徒——當然,這男人看誰都像是叛徒,實屬是做了無用功,所以最主要的目的其實只是去找自己確認可以信任的伙伴,盡量收集出戰力。
說不定到時候還要拉著整個卡塞爾學院一同叛變密黨呢,天知道這個老人到底想怎么做。
總而言之,留在這里的,只有楚子航了。
“那會長你打算怎么做?”
少女詢問,而路明非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畢竟就現在的狀況的而言,自己和楚子航算是一路子的了。
會長比自己厲害得多,但和立香他們比也差到的遠,用高數的思想來說就是高階無窮小啊!根本就是消掉了啦!
那么,和自己捆綁在一起的會長,在見識到混血種的真相后,到底是打算——
“當然是加入卡塞爾學院。”
好,完蛋了。
路明非安穩得點頭,一臉早有預料的絕望表情。
楚子航堅定的話語就像是利劍,路明非得心臟被利劍刺穿的,他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心臟凹陷下去呈現弧面,又在臨界點后傳來水球破裂的聲音,輕輕砰得一下,血流如注。
而此時,楚子航還是輸出。
“我想要幫上那個人的忙。”
“我知道我很弱,血統不如你們,但我會盡力的。”
言簡意賅,視線筆直。
腳踏實地的努力,剛正不阿的意志,立香在旅途中見過很多這樣的眼睛,而他們最終往往都會成就屬于自己的偉業。
嘛,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就是了。
問題在于
“那明非你呢?”女孩轉頭,看到的是路明非一臉湯姆貓被女主人抓住腦袋的僵硬表情。
“我”
男孩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猶豫。
他在家里呆了半天,當然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啊。
路明非沒道理眷戀這個所謂的“日常”世界,因為那里面除了星際爭霸的群友外沒有一絲值得自己眷戀的部分。
自家班長對自己的提問中,只得權衡的點只有一個。
路明非不糾結于“留在現實日常”而糾結于“敢不敢去非日常的生活”。
說白了,慫。
“我能說我不去嗎?”
“嗚”雖然說了句連路明非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丟人的話,但無論是楚子航還是藤丸立香似乎都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兀自思考起來。
“鑒于從奧丁的尼伯龍根逃脫出去后你身上會帶有標記,以及你本身帶有的特異性.”少女有些苦惱得說。
“抱歉,哪怕是我也只能夠保證你在奧丁被我搞死之后能夠回歸正常生活。”立香和路明非對視,少年看著那好似琉璃的橘色眸子發呆,聲音都顯得遙遠而飄渺。
“在那之前,我比較希望你生活在比較安全的環境里。”
“明非,你在聽嗎?嗯?摩西摩西?”
班長真的有在幫我思考啊我哭死。
“哦呼.”
“咳咳,咳咳咳我是說那我都聽班長的。”這次路明非反應過來了,干脆說出自己的萬用句式。
他一向隨波逐流,無論是那個雨夜,又或者那個惡魔的交易。
惡魔說換他就換嘍,班長叫他停那就停嘍。
他一直都這樣的。
路明非都自己的反應還蠻滿意的,而立香卻是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頭,稍微多看了兩眼路明非。
這孩子.是被老板有意培養成這樣的嗎?
嗯.得想個辦法
我記得.好像班上的人說過,路明非玩游戲玩的挺好來著
“嗚姆。”
少女似乎是想了想什么,又放下了筷子。
“那么,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新的提案。”
在楚子航和路明非好奇的注視下,少女忽然猛地起身。
振臂一揮,頗有活力得高聲招呼——
“咳咳咳!”
“諸位請聽我一言!”
“為了慶賀我們高中畢業后也能夠作為同學,作為戰友而長長久久得相處下去,何不在此時就彼此交心,增進羈絆呢!”
“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們不僅要了解敵人,更要知曉伙伴。”
“那么,為了增進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在這晚宴過后,便是由我來引導各位品鑒福州市的夜生活,好好地打磨彼此的感情吧!”
“我想想男子高中生會玩的項目的話電競如何?”
“我無所謂。”楚子航即答。
“這個我熟!”路明非大喜。
好啊,沒想到還有我能夠翻身的節目呢!
路明非少見的情緒高漲了起來。
好好好,雖然我路某在其他領域可謂丟人至極,但在這一刻,我就是這個飯桌上的king!
少年意氣風發,奮然之下竟然是敢于主動偷看自家班長。
那一刻,火焰在胸口燃燒。
班長,請看著吧!
我的變身!
ps:我是真一點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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