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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醒了。
沉悶的腳步聲在長廊回蕩,墻壁上的火燭將盧瑟的影子拉的極長,在一處任何暗黑天使都不會尋到密處,盧瑟行走著。
被獅王送出科摩羅的那批人醒了,他要去詢問他們獅子最后的口信。
再過一個轉彎——
“你不忠誠,盧瑟。”
瘋狂的審訊牧師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他手持戰錘般厚重的牧師權杖,幾乎凡人身高的理性之刃在滿是血跡的墻壁旁散發寒光。
“我被你放逐出獅群,但我又回來了,叛徒,墮天使。”
盧瑟笑起來,難以置信,受到獅子的影響,暗黑天使內部依舊是個人際關系復雜的軍團,他有時會在深夜思考,這是否會是一種詛咒。
因為這種詛咒,在軍團內部滋生出了不少忠誠的瘋子。
阿斯莫代便是其一。
這個該死的新生代,他根本不清楚當年卡利班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換句話說,或許他們所有人都沒弄明——卻固執地認為墮天使是有罪的,是理應審判的。
是,當初卡利班破碎,他們當中的一部分的確投身于黑暗,但那不過是及其少的一部分。
這之后,為了避開馬卡多的目光,盧瑟不得不將更大的真相隱于黑暗之下,但墮天使絕不是表面上所傳邪惡的那一批。
“我希望你沒有把那些人怎么樣?”
“我將率先審判你,叛徒,最黑暗的存在。”
那就是沒有。
盧瑟忽地松了口氣,他松開阿斯莫代的領口,目光冰冷,
阿斯莫代是個“忠誠”的戰士,但對墮天使有著超乎尋常的狂熱,盧瑟不禁遐想,他是否可能曾經被審判庭的資料誤導過。
這甚至有可能是馬卡多的手筆,利用語焉不詳,一環扣一環的資料引誘新生代的小獅子們自己找尋真相,隨后再落入他的計劃。
“我不想跟你打,阿斯莫代——我只有一個目標,我希望把獅王帶回來。”
“只有一個人能決定我的忠誠與否,那便是萊昂·莊森。”
“我看見了你心中的困惑,阿斯莫代,讓我來為你講述一個故事,一個獅群是為何……分崩離析的故事。”
“伱便會意識到,你現在的舉動有多么愚蠢。”
他呲出獠牙,再度讓自己陷入痛苦的回憶中。
“我們在密林的邊緣發現了他,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注意到一片陰翳自他的袍腳縮回,但之后我卻忽略了它——這是我所犯下最愚蠢的錯誤。”
他跟那些巨獸一樣,被卡利班污染了。
“因為他的第一句話實在是太令我震驚了,我永遠記得那個畫面。
衣著佝僂,長袍上沾染著血跡的老者抬眼看著我,他的雙目間流轉著某種只有帝皇與萊昂才能看懂的光芒,那是帝國攝政,魔紋馬卡多,他說——”
“萊昂·莊森叛變了。”
“什么?!”
盧瑟的身體先于他的意識動了,他幾乎是飛一般擋在了馬卡多身前,阻止老者繼續說下去,
“戒備!戒備!都散開戒備!”
盧瑟吼道,跟隨他的騎士隊立刻散開,留給盧瑟與馬卡多足夠的空間,他期待著人們剛才什么都沒有聽見,但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在人們散開到足夠的空間后,盧瑟才再度將目光投向馬卡多,帝國攝政極其狼狽。
“請容許我的無禮,馬卡多大人,”
盧瑟的語氣軟下來,
“您是否清楚您剛才說的話?”
馬卡多看起來也很糊涂,他的氣息不穩,細碎的靈能閃光無序地在身邊爆開。
“……萊昂背叛了,”
馬卡多緩慢地說,眼中逐漸亮起光芒,
“我記起來了,聯合基利曼,他攻擊了我,奪下了我的老嫗之劍。”
馬卡多抬手,向著盧瑟展示他滿是血跡的手臂。
“聯合黑暗與邪惡,他們打斷了我攻擊混沌的過程……隨后……”
馬卡多突然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塊大塊的污血自他口中嘔出,
“我不該在這里……”
盧瑟尚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馬卡多所言的每一個詞匯他都能理解,但當詞匯連接到一起后,他便徹底讀不懂了。
萊昂聯合基利曼,萊昂背叛了,基利曼也背叛了?!
盧瑟感到震驚,他絕不會相信獅子的背叛——但事實上,獅王已經將暗黑天使與卡利班人流放在卡利班幾近百年了,盧瑟一直等待著他的回歸,但……獅子難道真的……
更何況還有基利曼,盧瑟胸中悶著氣,在他還同萊昂共事的那段歲月里,獅子不止一次強調過他們需要警戒第十三軍團。
馬卡多所言只是一面之詞,更何況老者本就處在某種靈能紊亂的狀態,瞬息之間,盧瑟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收隊。”
盧瑟打開通訊頻道。
“緊急狀態,我們現在回最近的要塞。”
“……萊昂·莊森背叛了?”
阿斯莫代的頭盔里傳出輕響,盧瑟發誓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固執之人。
“你對于忠誠的定義是什么?”
他難以置信地嗤笑起來,
“忠于帝皇么?”
“忠誠本身無需質疑。”
阿斯莫代用禱文回答了盧瑟,盧瑟再度笑起來,
“若你忠于帝皇,那么你又為何在至少三次戰斗任務里放棄了帝國派給你的任務,轉而去追捕背叛的兄弟?”
“我之前不管你,只是放逐你,阿斯莫代,是因為你的確能夠去追捕那些墮入混沌的戰士——我希望你自己去找尋真相,但現在你告訴我你依舊相信卡利班上是非黑即白的?”
“那么你是那邊,養育獅子的家伙?”
阿斯莫代低聲問道,
“你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我現在只想要萊昂回來,他回來后我自會接受他的審訊——但現在,暗黑天使聽從我的命令。”
要么直接面對莫塔里安——你既然站在這里,說明你有把握要挾我,那么便讓莫塔里安來,我想原體大人現在最不愿看見遠征軍內部出岔子。”
盧瑟當然可以直接搖莫塔里安過來,作為第一軍團在遠征軍里的代表,他有權力這么做,盡管蒼白之主過來后會發生什么,盧瑟并不好保證。
實際上,他也不太想面對昆蟲化的死亡守衛原體。
“但你蒙騙了暗黑天使,盧瑟,你是一名墮天使。”
“是的!我是一名墮天使——阿斯莫代,你知道墮天使真正代表的是什么含義嗎?”
“它代表知曉萊昂真正計劃的人!!!”
盧瑟說,猛地接下阿斯莫代揮過來的充能權杖,審判牧師手里的這家伙比一般的戰錘還要沉重。
“我們真正的敵人在帝國明面!在他掌控帝國的命脈前,只有暗黑天使知道他的罪行!墮天使此前一直致力于謀殺他的化身——但為了第一軍團的正義性,我不得不將我們的墮天使朋友列為叛徒!污蔑他們!”
盧瑟手肘發力,抓住權杖柄,借勢將撲過來揮杖的阿斯莫代往下壓,同時右膝猛地抬起,朝阿斯莫代的腦袋沖去!
砰!他聽見阿斯莫代頭盔破碎的聲音。
“讓我接著給你講故事!”
盧瑟吼道,
“你們這些自私自利,只聽從一面之詞的混賬!可惜的是——我曾經也是個混賬!!”
“我感覺好些了,感謝你,卡利班的騎士。”
隨和地坐在床邊,這是間不大的屋子,卻很整潔,是盧瑟為馬卡多所尋來的庇護所。
“不必感謝。”
盧瑟謹慎地說,
“您看起來狀態不錯——我是否可以和您談談?”
“當然可以,”
馬卡多皺起眉,關切地問道。
這個問題并不是盧瑟想聽見的,回答它意味著騎士們可能會失去主動權,于是他草草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知道外界發生了一些事……但由于卡利班沒有行船,我們現在無能為力,您又是怎么過來的?”
“亞空間。”
盧瑟皺起眉,他想起在先前鎮壓的暴亂里尋到的知識。
“銜尾蛇?”
即便獅子未曾叛變,他百年不聯絡卡利班的行徑也早已在盧瑟的心底扎下一根刺。
“他背叛了。”
“帝皇呢?”
盧瑟急忙追問道,但馬卡多只是搖了搖頭,不愿再提。
“我累了……請回吧。”
“對了,剛剛阿斯特蘭也來找我了,但看起來他對我很不滿。”
阿斯特蘭,另一個深埋在盧瑟心中的刺,另一個來自泰拉的極端魔怔人,暗黑天使內反對萊昂統治,支持帝皇的癲子。
直到現在,盧瑟都沒有弄明白當年卡利班上阿斯特蘭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跟現在他面前的審判牧師阿斯莫代一樣。
“你還太嫩了。”
盧瑟嘶吼到,臂膀上遒勁的肌肉爆開,他拎起已經脫力的阿斯莫代,強迫他站起來,繼續跟他打。
阿斯莫代也是戰斗的好手,在盧瑟踩碎他兩根小腿的情況下,審判牧師重新站了起來,朝盧瑟不服輸地吼叫著。
“我知道了,老東西,當年你在馬卡多的蠱惑下背叛了軍團!”
“我!沒有!背叛!!!”
盧瑟吼叫著,將唾沫噴在阿斯莫代破碎流血的頭盔上。
“你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究竟有多復雜!”
“你去找魔紋者了?”
盧瑟冷眼看向阿斯特蘭,阿斯特蘭露出惡心的,故作高深的微笑。
盧瑟痛恨阿斯特蘭,阿斯特蘭在卡利班上不受盧瑟的調令,這個來自泰拉的狗東西是另一股勢力,并且從最初便致力于推翻獅子的統治。
“馬卡多不正常。”
阿斯特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據他所言,他是泰拉上最初的星際戰士,腦中有著人類之主親自設下的反混沌屏障。
“你在說廢話。”
盧瑟說,一個突然出現在卡利班上的魔紋者……馬卡多怎么可能會正常。
“別讓他靠近密林。”
阿斯特蘭扔下這句話,隨后便離開了。
密林……馬卡多就是從密林中走出來的!
盧瑟想到,密林中有什么?……銜尾蛇?
他聯想到不太妙的事情。
“你知道銜尾蛇嗎?”
盧瑟笑罵道,看著阿斯莫代破碎頭盔間露出的雙目中,閃過茫然的神色。
“你不知道,”
“銜尾蛇……銜尾蛇……銜尾蛇……”
盧瑟低聲念到,這就是卡利班一切苦難的根源,它潛伏于卡利班的密林之中,被巨獸與森林層層看管,但他與萊昂的剿滅巨獸卻放出了那個家伙。
銜尾蛇帶著亞空間的氣息,它蠱惑人心,讓靈魂墮落。
而銜尾蛇自身所蘊含的巨大力量也吸引來了馬卡多貪婪的目光……魔紋者是為銜尾蛇而來的,但他的也信遠不止如此。
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萊昂快回來了。”
身穿素色長袍的借由看護的名義,盧瑟一直軟禁著馬卡多,盡管他不清楚帝國強大的靈能者是否可以輕松脫離他的監管。
除了盧瑟,卡利班上的其他人也在關注此處,阿斯特蘭、賽弗領主……
萊昂背叛帝國的消息終究還是傳出去了,現在人們各懷鬼胎。
“萊昂·莊森?!”
盧瑟詫異地問道,馬卡多則點點頭,隨著他的卡利班上的靜養,馬卡多眼底的紫色光芒越來越多了。
“正是,我感到亞空間中的靈能波動了。”
隨后目光懇切地望向盧瑟,
“我并不希望萊昂發現我,我為人類而戰——而我想獅子也不會高興你保護了我。”
“我也看出了你的困惑,盧瑟——我知道你不喜帝國,我理解你的想法,人類之主總是太粗糙,以致于各個星球根本沒辦法真正發展,帝國總是在趕時間。”
“我理解你對帝國的不滿,實際上,原本的人類帝國已經消失了,你所痛恨的龐大存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但是身為原體的母星,”
“你想說什么?”
盧瑟問道,挑撥他?
“我只想為我自己爭取一絲生機。”
盧瑟感到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做,但正如馬卡多所言,他對于獅王,卡利班對于獅王的不滿與憤懣已經積累地夠久了,他們需要一個說法。
“我會先將你藏起來。”
“感謝你的寬容。”
盧瑟猛地愣住。
“你被卡利班上的污染誤導了。”
“如果你想要學習靈能,可以來找我。”
“謝天謝地,”
盧瑟指的是現在癱軟在走廊上的阿斯莫代,其他墮天使很快便會過來,然后把這個瘋子關起來。
在反應力與力量方面,盧瑟遠不如阿斯莫代,但他有著足夠的經驗……和一點點微弱靈能的助力。
“大人,您需要休息。”
為首的女人說道,她的臉上有著黑暗靈族辱罵奴隸的詞語。
“不,我很好。”
盧瑟喘息著,走進牢籠,那些凡人,半改造的人,改造完全的人都看向他。
他們都是獅子在科摩羅收集起的人,有一個統一的名稱“雄獅衛隊”。
“萊昂希望你們向我傳遞什么?”
盧瑟問道,他看見人們站成一排,隨后女人抽出小刀,按照每個人的指引劃開他們的皮膚。
鮮血滲出,女人隨后將手探進皮膚與肌肉組織的夾層中,她摸索著從那里面抽出紙條。
一張、兩張……直到人們都貢獻出他們被萊昂拯救后的那一份。
盧瑟深吸了一口氣,他看向拼湊出的文字。
告訴冥王,皇帝有色孽與死神的信物,色孽即將誕下死神。
另一句話則是,
盧瑟,穿梭即將開始,我會遵守諾言,拯救卡利班。
這就是獅子想跟他說的,僅此而已,這也是為什么他不通過其他手段通訊,他只想要讓盧瑟看見這句話,因此他為盧瑟設計了有用的第一句。
卡利班陷落……這是第一軍團永遠的傷痕,在神秘學的意義上,他們軍團內部四分五裂的爭吵與秘密最終導致了卡利班破碎,這就是報應。
“感謝你們。”
盧瑟說,疲憊不堪,躲過了獅衛們關切的目光。
“……我出去一趟。”
“靈族幫助我們的意愿并不強。”
終焉號上的囚籠旁,兩個高聳的陰影正停留在黑暗間。
色孽入侵后,分開關押在死亡守衛不同艦船上的靈族活下來了一部分,在黑石牢籠的“保護”下,很可能成為了最后一批未受色孽污染的靈族。
但當時死神軍的主力都跟愛莎關押在堅韌號上,連同愛莎一同被色孽帶走了。
我亦不愿尋求他們的幫助。
莫塔里安不情不愿地說,背叛之景歷歷在目,原體不認為這批靈族會為帝國賣命,曾經跟死亡守衛合作的蠻荒靈族已成為過去式了,它們過于稀少的數量讓它們逐漸消失在歷史長河間。
“現在的我認為它們不尋死就已經是奇跡了。”
在剛剛的談判中,這幫靈族全都處于半瘋癲的狀態,不是呆若木雞,就是又哭又笑,看押它們的死亡守衛通過注射強效營養液才勉強留下了它們一命。
“那我回頭把這批靈族給塔拉辛了?”
賣手辦王個人情,這些靈族關在死亡守衛內也沒什么用。
你隨意。
莫塔里安絲毫不關心異族的死活,原體側頭,停頓了一會兒,
盧瑟找你,哈迪斯。
原體說,哈迪斯則疑惑地點了點頭,七分鐘后,盧瑟沉重而疲憊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還好嗎?”
哈迪斯問道,彎腰試圖查看盧瑟究竟是個怎么回事,但盧瑟卻擺了擺手,反而將手中的紙條交給了哈迪斯。
看過后,哈迪斯眼神一凜,又給莫塔里安查看。
……毫無意外。
“老嫗之劍?”
也可能是別的,但屆時他會拿出來的。
“可以讓我詢問發生了什么嗎?”
盧瑟緊皺著眉,隨后又像是想起好笑的事情,笑起來。
他笑第一軍團的詛咒,這輩子他們別想脫離復雜而混亂的內環了——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軍團里的秘密,大人,僅此而已。”
他看見哈迪斯跟莫塔里安遲疑地對視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