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信息到手了又怎樣?我的‘興致’還沒下去呢!嘻嘻嘻!你可是我的‘寶貝玩具’,我怎么會輕易把你交出去,輕易停下來呢?”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而病態。
啪!!!
話音未落,倒鉤血鞭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再次狠狠抽在宋振榮的肩膀上!
鞭梢回卷,一大片模糊的血肉被硬生生扯下!
宋振榮悶哼一聲,身體劇烈搖晃,肩頭那道傷口瞬間深可見骨,鮮血如泉涌出。
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整個人如同一個被粗暴縫補后又反復撕裂的血色人偶。
“不對的!”
宋振榮強忍著幾乎令人昏厥的劇痛,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竹大人,聲音雖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正氣。
“我們本就無辜,何來認罪之說?即便令狐姑娘被屈打成招,那也是你們愚地府手段卑劣!我所認知的愚地府,應是秉持公義,護佑蒼生之地,絕非你這等用酷刑逼迫無辜,屈打成招的陰暗角落!”
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語,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一道光,帶著對愚地府昔日榮光的追憶和拷問。
然而,在竹大人聽來,卻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虛偽和天真。
啪!!!!
回應宋振榮的,是竹大人用盡全力、飽含暴怒的狠狠一鞭!
這一鞭裹挾著凌厲的風聲,精準無比地再次抽打在他肩頭那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上!
“呃啊——!!”
饒是宋振榮意志如鐵,這一下也痛得眼前發黑,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哼。
鞭子收回時,他肩頭那片區域的血肉幾乎被徹底刮凈,慘白的肩骨清晰暴露在昏黃的火光下,觸目驚心!
“愚地府,向來公正嚴明!你此言,是在污蔑愚地府的清譽!”
竹大人臉上掛著冰冷的獰笑,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宋隊長還請慎言,否則免不得又要多添幾條大罪,這輩子……就爛在這暗無天日的牢底吧!”
這番話,如同一塊沉重的寒冰,狠狠砸在宋振榮的心上。
今日的酷刑,他能扛,也能忍。
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休無止的折磨呢?
他不敢保證自己永不崩潰。
而京城的愚地府,早已腐朽到可以隨意編織罪名,將一個人徹底埋葬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何等……悲涼!
宋振榮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悲涼,并非為自己。
他是為這京城的百姓感到悲涼!
為這寄托著無數人斬妖除魔、守護正義理想的愚地府,竟在權力中心墮落至此而感到徹骨的悲涼!
曾經對京城愚地府的美好憧憬與向往,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湮滅。
除了那龐大的規模和深不可測的實力,京城的愚地府,在“人情味”和“良善純粹”上,甚至遠不如那些邊陲小鎮的分部。
它早已淪為了京城權力游戲中的一環,與其他腐朽的機構組織別無二致。
斬妖除魔?
守護蒼生?
宋振榮嘴角勾起一抹充滿譏諷和絕望的冷笑。
這愚地府創立之初的崇高理念,恐怕早已被這群盤踞高位的貪婪蛀蟲們,踐踏得連渣都不剩了!
“宋隊長,何必如此固執?”
竹大人的語氣忽然一轉,變得“語重心長”。
“你我皆不過是在這大牢里討生活的普通人。再怎么說,你也是愚地府內部的人,行個方便,讓我好向上頭交差。我回頭也給你安排個僻靜干凈的牢房,大家各自安好,如何?”
他變臉如翻書,硬的不行立刻來軟的。
但這番“好意”,不過是浸透了無數囚犯血淚的空頭支票。
囚犯的待遇,全在他一念之間。
今日的“優待”,明日便可化為更殘酷的折磨。
在這里,他的承諾,比陰溝里的污水還要廉價。
“我一沒犯罪,二沒做對不起愚地府的事,于情于理,我都沒有理由待在這里!”
宋振榮依舊強硬,不肯屈服。
啪!!!
回應他的,是竹大人瞬間變臉后的又一記狠鞭!
這一鞭精準無比地再次抽打在他肩頭那裸露的白骨之上!
倒鉤刮過骨頭的“咯吱”聲令人牙酸!宋振榮身體猛地一弓,倒吸一口冷氣,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嘶……嘶……”
這痛苦的反應,卻讓竹大人眼中爆發出病態的滿足與快意。
他伸出猩紅的舌頭,竟貪婪地舔舐著鞭梢倒鉤上殘留的,屬于宋振榮的細小肉末碎屑,臉上露出陶醉而殘忍的笑容。
“我喜歡聽這聲音……非常喜歡。你不說?沒關系,我可以陪你玩上一整天,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交流’。”
“千堂主到——!”
就在竹大人沉浸于施虐快感之時,牢房外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通傳。
竹大人臉色驟變,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收斂了所有變態的神情。
手忙腳亂地將血鞭丟在一旁,迅速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襟。
挺直腰板,換上一副嚴肅恭敬,甚至帶著諂媚的表情,垂手侍立一旁。
京城愚地府的堂主之位,其分量之重,絕非地方上的堂主可比。
在這權力交織,盤根錯節的京城,能坐上這個位置的,無不是背景深厚,能量滔天的人物。
實力只是基礎,權勢才是關鍵。
得罪一位實權堂主?那無異于自掘墳墓!
別說在愚地府混不下去,在京城都可能寸步難行!
竹大人深知其中利害,自然表現得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踏…踏…踏…
沉穩而帶著威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千堂主的身影出現在牢房門口,他身后跟著幾名氣息沉凝的親隨。
他并未理會躬身行禮的竹大人,目光先是嫌惡地掃了一眼刑房內那張沾滿血污和不明穢物的椅子。
身后一名親隨立刻會意,毫不猶豫地四肢著地,迅速趴伏下來,用自己的脊背拱成一個堅實的人肉坐墊。
千堂主面無表情,仿佛理所當然般,直接坐了上去。
冰冷的目光這才投向被吊在半空,如同血人般的宋振榮。
“它死了。”
千堂主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如同驚雷在宋振榮耳邊炸響!
宋振榮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他。
難道妹妹……?!
但下一刻,理智強行回籠!
不可能!
有方羽和丁惠在,妹妹怎么可能輕易死去?
而且對方這種態度……
這是……試探!
“……我不知道堂主大人在說什么。”
宋振榮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瞬間的失態。
然而,已經晚了。
千堂主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早已捕捉到了宋振榮那一瞬間最真實的,無法掩飾的劇烈情緒波動。
他似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與妖魔狼狽為奸,明日午時,公開處斬。”
千堂主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他站起身,頓了頓,補充道:“給他喘口氣,留個體面。”
“是!謹遵堂主之命!”
竹大人連忙躬身應諾,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千堂主不再多言,帶著充當坐墊的親隨,轉身便走,身影迅速融入牢房外的黑暗通道。
宋振榮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想追問更多關于妹妹的消息,想知道隔壁令狐香的處境!
可問?還是不問?
無論哪種選擇,似乎都充滿了巨大的風險和不妥。
就在他這片刻猶豫掙扎之際,千堂主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這不是欲擒故縱!
千堂主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便毫不猶豫地宣判了死刑!
宋振榮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之前的堅韌、隱忍、甚至那一絲對愚地府的幻想,此刻都徹底被冰冷的絕望和憤怒所取代。
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地籠罩下來。
“嘻嘻嘻!”
竹大人那令人厭煩的笑聲再次響起。
“還得是千堂主!一來就問出了關鍵。你看,你早這么‘配合’不就省了這些皮肉之苦了?放心,既然你明日就要上路,今夜我絕對讓你舒舒服服的。有什么遺言,盡管提出來,念在同僚一場的份上,不太過分的那種,我都可以幫你辦到。”
他湊近了些,語氣充滿了誘惑,眼神卻像毒蛇般緊緊盯著宋振榮的嘴唇,期待他吐露秘密。
宋振榮陷入沉默,大腦飛速運轉。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讓對方去歐陽府找方羽求救!
但話到嘴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驟然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刺竹大人!
只見對方那看似“專注”、“熱心”的表情下,分明隱藏著一種獵手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期待!
套話!
直到最后一刻,他還在試圖套取信息!
宋振榮心中警鈴大作!
他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緊緊閉上了嘴巴。
竹大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悅和陰鷙。
千堂主雖然得到了信息,但他這個負責審訊的執刑人卻毫無建樹!
這要是事后追究起來,他難辭其咎!
所以才想在宋振榮臨死前再榨取一點價值。
沒想到,這家伙死到臨頭了,防備心還這么重!
至于令狐香那邊?
并非他沒去審問,而是無論怎么問,令狐香的口供都出奇的一致和“干凈”,所有矛頭都明確指向宋振榮。
結果證明,突破口確實在宋振榮這里。
他對折磨令狐香興趣不大,折磨宋振榮這種硬骨頭帶來的快感,才是他享受的。
可惜……千堂主開了口,他再想動手折磨,已是不可能了。
“宋隊長真是守口如瓶的高手,”
竹大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過有些話,現在不說,等明日上了刑場,人頭落地,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宋振榮如同老僧入定,對這番“好意”充耳不聞,一副油鹽不進,引頸就戮的模樣。
竹大人見他如此,知道再難撬開其口。
只得悻悻地嘆了口氣,朝門外喊道:“來人!”
他準備叫人把宋振榮解下來,好好“伺候”,確保明日能以相對“體面”的姿態登上刑場。
然而,喊了兩聲,卻無人應答。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正快速向這間刑房靠近。
竹大人疑惑地扭頭看向門口。
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帶著他那幾個點頭哈腰,大氣不敢出的獄卒手下,出現在昏暗的通道口。
火光映照出他那張標志性的,帶著幾分陰郁氣息的臉龐。
“奉……隊長?”竹大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和這位奉隊長并不算熟絡。
兩人分屬不同系統。
一個在外執行任務,刀口舔血。
一個在內審訊囚犯,陰私酷烈。
雖有交集,但不多。
不過,奉隊長的大名和事跡,尤其是他那遠超普通隊長,據說早已達到堂主級別的強悍實力,在愚地府內部可是如雷貫耳。
只是此人性格剛直,不擅鉆營,又缺乏過硬的后臺,所以一直屈居隊長之位。
但這并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值得結交的潛在人脈。
因此,竹大人平日見到奉隊長,多以交好為主。
此刻見他親臨,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也不顧自己身上臟污的血跡,就伸手去接奉隊長那件似乎剛經歷過激烈戰斗、沾著塵土和些許破損的外衣。
“奉隊長,今日怎么有空光臨這腌臜之地?”竹大人熱情地問道。
奉隊長的目光似乎有些游離,緩緩掃過刑房內冰冷的刑具,斑駁的血跡,最后才落在被懸吊著的,奄奄一息的宋振榮身上。
他的眼神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怒火和凝重一閃而逝。
“剛在外城,與一頭兇悍的妖魔交過手。”
方羽模仿著奉隊長那略帶沙啞和陰郁的聲線,緩緩開口。
“聽聞你們抓到了可能與那妖魔勾結的嫌犯,特來問問詳情。”
竹大人頓時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原來如此!奉隊長來得正好,我這邊已經審問完畢,千堂主也親自來過了。剛才我還略感疑惑,現在聽您這么一說,就全明白了!此人,”
他伸手指向宋振榮。“必是與那妖魔里應外合,意圖危害我愚地府,才被千堂主下令緝拿,落得如此下場!不知奉隊長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況?不如由我直接向您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