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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瑩垂在身側的手攢成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在她的丫鬟阿繡不斷地使眼色之下,陳雅瑩咬牙切齒地開口:“我知道了。”
她動作僵硬地坐了下來,拿起勺子慢慢地吃起了白粥,眼眸里閃著刻骨的恨意。
金兒無聲地嘆了口氣,心情很是沉重。
看來這一次,是把陳雅瑩得罪狠了。
好在現在陳雅瑩不得不蟄伏,不能再隨心所欲地揮鞭子了,不然金兒覺得,今日肯定逃不過一頓打的。
她朝著陳雅瑩再次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阿繡看著陳雅瑩委屈地吃著白粥,心里也不是滋味。
就是她這個陳雅瑩的貼身丫鬟,平日里的早膳也沒有這樣簡單的,至少還能吃上幾個水晶包子。
阿繡等陳雅瑩吃完,才低聲嘀咕了一句:“說不定等下世子夫人還會送東西來。”
昨夜要不是傅昭送的厚被褥,恐怕她們就要凍感冒了。
陳雅瑩一聲不吭,只在蒲團上跪下了。
到了午膳,送來的都是素菜,沒有一點葷腥。
陳雅瑩怎么能忍?這也太欺負人了。
看著這些白菜青菜,都是清炒的,她一點食欲都沒有。
她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才走到祠堂門口,還沒跨過門檻,就見到了馮姨娘。
陳雅瑩頓時委屈得不行,哽咽著道:“娘,那些人都要糟踐我!”
馮姨娘連忙捂住了陳雅瑩的嘴,好在邊上沒有外人。
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她也很心疼,可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她勸道:“如今外頭關于你的流言鬧得紛紛揚揚的,你可不能再惹出什么亂子了呀。你乖乖的,等你爹爹回來,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馮姨娘瞧著,府里的人,因為關于陳雅瑩的流言,早就心生不滿了。
若陳雅瑩行事還和從前一般跋扈,那只會讓人更加厭惡的。
馮姨娘沒什么本事,但是最會忍耐了。
她勸了陳雅瑩好一會,終于勸得陳雅瑩回祠堂里了。
馮姨娘頭痛無比,另一邊,叢氏也非常頭疼。
傅管家跪在她的面前,一副悲憤的模樣。
叢氏皺著眉頭:“管家,你可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傅管家頭發花白了,脊背卻跪得筆直,“我知道,做錯了這么多的事,我實在是心里難安。主子們對我這么好,我還借著傅家的名號,在外頭放印子錢,置辦產業,實在是該死啊!”
叢氏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傅管家說的事,她稍微知道一些。
但只要傅管家不要做得太過分,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傅管家到她跟前,將做的所有事都說出來了,她不得不嚴懲了。
可看著傅管家花白的頭發,叢氏又狠不下這個心。
畢竟傅管家從少年的時候就到傅家來,為傅家殫精竭慮的。
除了高開始的時候會犯錯,這些年來,傅管家從來沒有犯過錯,在傅家的名聲也很好。
叢氏頓了頓,“管家,你知道你把這些事告訴我,會是一個什么下場嗎?”
傅管家默默地點了點頭。
叢氏嘆了口氣,“希望你不要后悔吧,你的事,我會和大爺和老爺說一聲的,看他們怎么處置你。這段時日,你就先在屋子里待著吧。”
傅管家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背影佝僂地出去了。
叢氏坐了好半晌,始終琢磨不出來傅管家的意圖。
等傅紹年回來后,聽到傅管家做下的事,并沒有什么反應,反而是傅老爺知道了之后,震怒不已。
傅老爺將傅管家叫進書房里,好一通罵。
等傅管家出去后,傅老爺讓傅紹年進去了,“這樣的人留不得了,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就讓他把借著傅家的名義獲得的所有利益都交出來,然后把他趕走吧。”
傅紹年皺了皺眉,“若是全拿走不合適吧?傅管家年紀大了,需要一點銀子傍身養老的。”
傅老爺怒道:“就一個背主的下人!你還為他說話?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
傅紹年訕訕地摸了摸鼻子,“都聽爹的。”
等回去后,傅紹年和叢氏提起傅管家的事,忍不住嘆道:“父親可以對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當成親生女兒,為什么對傅管家這么無情?”
叢氏垂著眼簾,不發表一言。
她只是個兒媳的身份,在背后評判公公總歸不好。
傅紹年也沒有想著叢氏和他一起吐槽傅老爺,他吃完一碗茶,就去處理傅管家的事了。
等傅昭知道傅管家被驅逐出傅家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后的事了。
傅昭很是不解,就算從打探來的消息里,知道了傅管家做下的那些事,可傅昭還是不理解。
良穗更是不理解。
作為一個下人,她和傅管家的接觸更多一些,“聽說傅管家的家人都離開京城了,傅管家沒有盤纏,怎么去找他的家人啊!傅管家年紀這么大了,說不定就要死在路上了。”
這也是傅昭心中所想的,“說不定大嫂會私下里給管家一點盤纏的,你別擔心。”
想到叢氏的性子,良穗也安心了不少。
陳鋒正在隔間里洗臉,洗完臉出來,他直接在傅昭身邊坐了下來。
二人離得近,傅昭還能感受到陳鋒面龐上的潮意。
良穗偷偷笑了笑,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陳鋒問:“是我上一次見過的傅管家嗎?”
傅昭嗯了一聲,就將傅管家的事說了出來。
陳鋒搖了搖頭,表示對傅管家的遭遇很是同情,“岳父這么處置傅管家,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別插手了。”
傅昭的心里原本還有一點動搖的,聽到陳鋒的這句話,立刻就有了主意。
“嗯,你放心,我不會插手的。”傅昭道。
傅管家在傅家經營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法子,能去找到他的家人的。
傅家新提拔了管事上來,這位傅管家,也要慢慢地被人遺忘了。
此時,傅管家正在破廟里躺著。
他身無分文,只能在破廟里留宿,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至于他好不容易弄來的銀錢,都用來寫信送信了。
現在,最要緊的是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好全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