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憂的馬是漠北名駒“踏雪烏騅”。
那可是跟楚霸王項羽的坐騎,是同一血統的千里馬!
速度自然不必說,加上這小馬駒年輕,馱著元無憂從西鄂城跑回新野,愣是出城就把米擒林等人甩在了后頭。
等她從駐守在新野的襄陽太守那里,得到接頭人的聯絡方式和暗號后,緊跟著,米擒林也追上來了。
還沖她埋怨道,幸虧他們黨項是出西域汗血馬的,不然還真追不上她這風風火火的。
襄陽太守給她引薦的接頭人在穰縣。因穰縣是無主之地,別說最近黨項白蘭過境中原的時候,穰縣不僅沒阻攔,還給她們讓路,甚至誰造周國的反,穰縣那些民兵都愿意幫一把。
而臥龍幫總舵就在穰縣附近的山里,所以經常在穰縣活動,元無憂剛好要去穰縣找人。
她都想喊重明出來,找他幫忙一起去弄死叱羅協了,可又怕打草驚蛇,加上他跟蕭家關系密切,自己卻想拿蕭家的孩子當籌碼……若是找他幫忙,去救和蕭家有仇的萬郁無虞,恐怕重明會順路對萬郁無虞不利。
故而元無憂也沒敢聲張,進城之前就讓李暝見給她粘了假胡子,扮上了男裝。
本來李暝見也想跟她來的,但襄陽太守說最近西面在打仗,不知道是白蘭還是黨項,都快打到南陽了。便讓他留下陪自己守新野。
所幸白蘭叛變已被國主安撫下來,貝爾兩口子也重新控制住了木蘭城,還發信問襄陽太守,下一步如何行動。
于太守就把李暝見留下,與木蘭城的貝爾兩口子聯絡。
深夜的穰縣。
大雨初歇,街面上卻紅紅火火,名義上還是西魏女帝時置的“縣”級,但不比州郡次。
且因為和穰縣開國公在時一樣,十余年如一日的自主經營,又天高皇帝遠,百姓安居樂業,連賦稅都不用交,自然繁榮富強。
雖是大晚上,也別提多熱鬧了。
元無憂要找的是一個酒館。
此行她就帶了個米擒林,為防暴露,倆人把馬留在了穰縣門口的驛站,報的是韋陀花重明的名號。
她暗自內疚,最近狐假虎威的事兒,元無憂做的是越來越臉不紅心不跳了。
路上元無憂見了個成衣鋪,就拉米擒林進去,給他嚇得一手摟孩子,一手捂自己衣襟:“你要干嘛?”
“咱倆進去換身衣服,喬裝改扮啊。”
“你還要拉著我換衣服?你你你!”
這小子把衣襟捂的更嚴實了,還后退兩步,
“我告訴你,我是拓跋可汗的臣子可不是你的,我寧死不從啊!而且可汗要是知道你調戲我了,我也得死。”
元無憂氣得順手去握身側的劍鞘,眉眼陰鷙憤慨,
“你別嚷嚷,也別自作多情,你瞅你這樣兒,有缸粗沒缸高,去了屁股全是腰,還一臉兇相跟鰥寡大叔似的,我瞎了眼調戲你啊?”
“我是那樣兒嗎?!”米擒林氣得緊緊抱著懷里的襁褓,都想把孩子扔出去砸她臉上了,瞬間就滿眼憤慨不甘,
“我是沒可汗高,沒他瘦,那也沒哪個女的,罵我跟缸似的啊,你就是睜眼說瞎話!”
倆人當街拌嘴,他還一副被調戲的貞潔烈男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面上,別提多引人注意了。
真有那熱心大哥過來問什么事兒,米擒林哼道:“她調戲我!還辱罵我!”
那大哥扭頭就問元無憂,“這大叔說你調戲他,怎么回事?”
一聽這話,米擒林樂呵呵道,“誰是大叔啊?你過來說。”
一看米擒林攥拳頭要打人,元無憂生怕鬧起來,被臥龍幫的人發現,沒開始就露餡,只能強忍怒氣,邊跟大哥道歉說朋友開玩笑呢,邊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
到了地方,米擒林慌忙甩開她。
元無憂雙臂環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氣得跳腳嗷嗷叫,雖然她這樣貶損人家,心里也挺愧疚。
但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接下來倆人能并肩作戰,他別總疑神疑鬼自己對他有邪念,只能先對不起他了,回頭再道歉吧。
米擒林見她不語,跟看熱鬧一樣,瞬間明白了什么,氣得腦門都要冒煙了。
“啊,你覺得我這樣的身材還算粗,就喜歡可汗那種瘦的剩一把骨架的,是不是覺得他瘦弱好欺負啊?能被你一推一個跟頭是吧?”
說到這里,他像發現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眼神憤恨嫌惡,
“我還當你是什么頂天立地的大女人呢,原來也是喜歡以強欺弱的卑鄙小人!”
“怎么說到我身上了?我可不喜歡瘦弱男子,他在華胥的時候可沒現在這么瘦弱。行了行了別斗嘴了,說正事,我喊你去換衣裳是怕露餡。”
說著,元無憂指著眼前的羌服男子點評:
“你看你一身羌服,身后背著弓,腰間挎著刀,腿上綁著暗器的,走起路來橫沖直撞,在穰縣這全是地痞流氓的地方太扎眼了,任誰能看不出來你是胡人,還是當兵的啊。”
米擒林一聽,臉就垮下來了。
“你好到哪去啊?頂個娃娃臉還粘胡子,走兩步路跟那老夫子似的,你那十幾歲的身體里,好像住個七八十告老還鄉的老儒生,”
“別互相挑錯了,救人要緊,你再不聽指揮,等我見到他,一定添油加醋,把你的罪行都跟他告狀!”
“別啊!”米擒林苦著臉,“你可別再吹枕邊風了,好好好小祖宗,你想怎么辦,跟我說清楚行嗎?”
“很簡單,你把這羌服換下來,喬裝成漢人。”
米擒林疑惑,“那你的意思是,換身衣服就不明顯了?”
“至少能不這么明顯。”
“那我換下來的衣服怎么辦?”
元無憂強忍怒氣,白他一眼。
“你個米擒部首領家大業大的,還舍不得一件衣服啊?中原有句俗話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扔了得了。”
“可我身上的是犀牛皮軟鎧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防身保命的。”
“那就穿漢人衣服里頭,還能顯得你身材雄壯點兒。”
“……倒也是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