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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陸承廷手中正整理著來自軍中的資料，聽到護衛請罪，半晌才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回主子，承平街的陳記綢緞鋪半夜起火，鋪子被燒了一個精光。”暗衛低著頭回稟，心中后悔不已。
主子昨天回來，吩咐他去調查一下那間綢緞鋪鬧鬼一事。
他當時雖應下了，卻覺得那是小事，沒太放在心上，想著等明天再去調查也不遲，于是轉頭就去忙別的事了。
今天一早，他去了承平街那邊，不料卻發現那間鋪子半夜被燒掉了，只能回來請罪。
陸承廷聽到綢緞鋪被燒，轉頭看著暗衛，冷聲問，“可有查出起火原因？”
聽出他話中的冷意，暗衛心中一緊，“應該是夜里被人潑了火油，行兇的人還沒來得及查。蕭二姑娘和明華郡主剛剛往鋪子那邊去了。”
“查出下手之人，再回來領罰。”
“是，主子。”暗衛一閃身消失不見，此次雖要受罰，他卻心甘情愿，沒有半點不滿。主子原本中了西夏人的劇毒，太醫斷定只剩半年性命。
如今那位蕭姑娘卻能幫主子解毒，等于是救了主子的命。如此大的恩情，主子對她的事必定上心，卻由于他的疏忽，害蕭二娘剛買的鋪子被燒了一個精光。
暗衛決定，要好好追查，將背后縱火之人揪出來。
陸承廷放下手里的資料，揚聲道，“來人，備馬。”
蕭錦悅腳踩在綢緞鋪的廢墟上，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斷壁殘垣上掃過，鼻間充斥著的全是焦糊味。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除了木頭和各種布匹燃燒后的味道，蕭錦悅還隱隱約約聞嗅到一股火油味。
她目光一凝，循著火油味散發出來的方向走了幾步，發現幾塊潔白的碎瓷片散落在遍地焦黑的石板地上。
她隨手撿起一塊，放到鼻端一嗅，目光不由一冷。
“你是什么人，這里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速速離開。”
蕭錦悅聞聲轉頭看過去，一個男子擰著眉正快步朝她走過來。
從他身上的官服以及腰間的佩刀可以判斷出來人是西城兵馬司指揮使。
蕭錦悅站起來行禮，“見過曹大人，我是這間綢緞鋪的東家。”
不料曹指揮使聽了這話卻冷笑著道，“這是哪來的小姑娘在這里胡說八道，你這是打量我不知道這鋪子的東家是姓陳？”
他是西城兵馬司指揮使，天天在街上巡查，這街上每間鋪子的東家他不說全部都認識，但大多數他還是知道的。
他怎么不知道陳東家什么時候變成了女的？
“這鋪子的東家原來是姓陳沒錯，不過如今這鋪子歸我了。就在昨天，陳東家將鋪子賣給我了。”
“可有契書？”
“有，不過契書如今在南安世子手上。確切來說，這鋪子如今是歸我和明華郡主共同擁有。”
蕭錦悅本不想說得這么詳細，不過看曹指揮使一直追問，她干脆就全說了。
與其讓他猜疑，倒不如坦誠告知，正好有利于她接下來的話。
“曹大人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找你。”
“何事？”曹指揮使見她神情認真，不像是說笑，再加上相信沒有人敢利用南安王府這面大旗扯虎皮，不由相信了她的話。
蕭錦悅將手中用帕子包著的碎瓷片遞給他，“我懷疑鋪子是遭人故意縱火，這是證據。”
曹指揮使接過瓷片一聞，一股濃烈的火油味直沖鼻子而來。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不知這位姑娘惹了什么人，這鋪子昨天才買下來，半夜就被人潑油縱火，還真是倒霉。
“聽說昨晚是曹大人帶著人來滅火，不知可發現什么異常？”
曹指揮使聽說這鋪子背后的東家是南安王府，態度也慎重起來，將昨晚的情況仔細回想了一遍。
只可惜昨晚他接到消息，聽說承平街鋪子起火，帶著人趕來時，已經有不少附近鋪子的掌柜和伙計在幫忙救火。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他擔心火災蔓延開會連累整條街的鋪子，只顧著指揮人手滅火，沒有注意到別的異常。
見曹指揮使這邊問不出什么，蕭錦悅只能接著往前找，試圖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往前走不遠，剛轉過一道一人多高的斷墻，越過斷裂的墻縫，意外看到前面三四丈遠處，站了一男一女。
還沒等她看清，那個姑娘突然甩手打了男人一巴掌。
緊接著低聲朝男人怒吼，“你是怎么辦事的？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砸了也就算了。可是你看看，現在成衣店都被燒了個精光，你讓我怎么跟家里交代？”
男人低著頭默默地由那位姑娘指責和怒罵，嘴里唯唯諾諾地小聲陪著不是。
那人的聲音太低，蕭錦悅沒聽清他說的是什么，不過，她已經認出了那兩人的身份。
蕭錦悅正靜靜地聽著那位姑娘對男人責罵，另一邊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那位穿鵝黃色衣裙的姑娘皺眉看了眼四周，見沒人發現，又對男人罵了幾句，這才轉身朝那邊吵鬧的地方走去，那位男人低著頭默默地也跟了過去。
當蕭錦悅看到他眼中對那位姑娘怨恨的神色一閃而過時，不由玩味地笑了。
見人都走了，蕭錦悅也從另一側斷墻邊繞了過去。
曹指揮使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蕭錦悅的后面，那一男一女的對話他自然也聽到了。
見蕭錦悅沒有現身出去，他想了想，也隨著她后面跟了過去。
蕭錦悅繞過一片斷墻，看到那邊圍著好幾個人。
隔壁雜貨店的掌柜正氣憤地指著一個伙計打扮的人道，“陳東家，你還安慰這個伙計做甚。昨晚夜里走水，我聽到動靜趕過來，正招呼大家幫著滅火。
可這幾個伙計非但不幫忙，還袖著手站在旁邊幸災樂禍，說是綢緞鋪燒了正好，免得鬧鬼連累了他們鋪子的生意。
他們成衣店的掌柜和伙計全都跑出來看熱鬧，誰知道他們自家鋪子的后院也突然著起火來。
等他們發現后，想要救火的時候，已經晚了，自家的鋪子也被燒了一個精光。
如今鋪子沒了，活計也丟了，后悔也晚了。
你們昨晚但凡伸一把手幫著滅火，或者是呆在自己的鋪子里別出來，而不是只顧著袖手旁觀幸災樂禍，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