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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蕭桓所料,辰時末蕭淳就已回到客棧,換了身藏藍宮袍,頭上鳳簪鸞尾,英氣明艷的臉上帶著笑容,尊貴高雅。
“阿桓,你傷好了嗎?”見到弟弟,蕭淳快步上前拉著人上下打量,昨晚他屬下把陛下與玉璽金印一并送了來,她自是狂喜,但聽聞阿桓受傷了,以為是在闖宮時受的傷,她憂心如焚。
“嗯,已經無礙,皇姐,事情怎樣了?”
蕭淳拉過李如安坐下,笑容可掬,“陛下既已安全,玉璽金印都在手中,局面自然大勝,今日早朝,陛下連同本宮和幾位朝中大臣出現時,你是沒看到赫連韞和國相的臉色,呵,由陛下親口指證,大逆不道,敗局已定,還措辭狡辯,如今商胭母子,連同國相和一干涉及造反的官員已全部打入大牢,等陛下發落!”
救出了赫連賦,又拿到了玉璽金印,這種結果不出所料,蕭桓拱手,“恭喜皇姐。”
“若沒有阿桓帶人入昭相助,怕是我們母子如今如今還困在殿中,阿桓,姐姐沒有告知陛下是你出手所救,只說是我的舊仆相助,你可明白姐姐的意思?”
“阿桓明白,皇姐考慮周全。”面對皇姐愧疚的眼神,蕭桓笑道,“大慶和大昭聯姻后雖多年未有征戰,但此事始終是大昭的家丑,大昭皇帝不會希望有大慶的人插手。”
“阿桓明白就好,姐姐和親異國,為的就是平穩兩國戰爭,希望有生之年,能以我一人綿薄之力保兩國百姓少受些戰亂之苦…”蕭淳目光悠遠,定定落在李如安臉上,神情帶著繾綣懷念。
李如安覺得蕭淳眼神有愛慕思念,似乎在看她,但又看的不是她,聯想一下與她相像之人,答案呼之欲出,暗暗咂舌,大舅舅,沒想到你的風流債還挺多啊…
“皇姐,既然事情已經平定,我們就不能久留了,午后準備出發回慶。”皇姐與高逸年少之事,蕭桓略有耳聞,但并不詳細,見皇姐神情恍惚,出口告辭。
蕭淳回神,不舍嘆道,“嗯,你們兩個也應該回去了,母后怕是望眼欲穿了,你們要早日成親,和和睦睦的,姐姐給你們準備的賀禮隊伍過兩日就會啟程,定能在大婚前到達大慶。”
“謝皇姐。”
“謝長公主。”
城門外馬車旁,蕭淳揮手看著走遠的一行人,英氣明艷的臉上滿懷不舍,雙目含淚,今昔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了,遠的不是路,是這世間的枷鎖。
“母后,您別傷心,待哥哥的病好了,咱們回去看看外祖太后娘娘吧。”旁邊的赫連紆見母后站在風中久久不動,上前柔聲勸慰。
蕭淳微微一笑,回身牽著女兒上了馬車,捏捏女兒的小臉,“紆兒,你該長大了。”
馬車入城往皇宮方向走去,蕭淳取出懷中的半大錦囊,里面是如安給翀兒的藥丸,還有幾張食補藥方子,想起她剛才突然湊近低聲說的話,明眸中閃過莫測的光芒。
大道上,蕭桓轉頭看向身旁的人,“你剛才和皇姐說了什么?”
一身黑衣勁裝,重新化了男妝的李如安揚眉,“我跟長公主說,大昭皇帝,恐難長命。”
“…為什么?”蕭桓訝異,“那太醫不是說,只是普通病癥嗎?”
“我那日救赫連賦出來時,搭過他手腕,發現脈象沉細而弱,而且面色隱有黧黑,顴紅有黃褐斑,氣虛氣短,咳喘痰鳴,應該是精氣虧絕,腎虛陰寒之癥。”李如安思索著邊說道。
蕭桓就算不懂醫也明白精氣虧絕的意思,低咳一聲,“僅憑此證,就能斷定他命不久矣?”
“不管他是不是這個病,但脈象癥狀都很糟糕,我聽見商胭母子談話,赫連賦在被囚禁期間,膳食里都被放了軟骨散,我雖沒見過,但大概能猜出什么成份,加上他一直有服用羊枯草,傷腎傷氣,如今四肢也出現水腫現象,內里虛空,若他以后絕對遠離女色,靜心調養,或許能長久些,但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李如安歪頭看向男人,見他搖頭神色淡漠開口,“如此看來,大昭不久后將有一番新現象了,皇姐早知道也好,能早阿翀做準備。”
李如安學他搖頭嘆道,“嘖嘖,果真天下男人只要還能喘氣,都不會滅了色心,也不知道那赫連韞中了我的清心寡欲,效果如何,我還是第一次用呢…”
“什么!清心寡欲?他對你做了什么!”
蕭桓突然拔高的聲音把后面的人嚇了一跳,包括李如安,她眨眨眼,“就是我扮宮女進宮那天碰見他,然后我就給他下毒了…”
“無緣無故你怎么會下毒?他做了什么?”蕭桓臉黑瞇眼,勒停了馬,陰森森問道。
“呃,沒什么,就是摸我小手,要我乖乖聽話去他府里做妾侍。”李如安說完狡黠咧嘴一笑,韁繩一緊,騎著大黑揚長而去。
“李如安!你不早說!給我站住!”
蕭桓愕然,氣急敗壞追了上去,留下一眾不明所以的好奇觀眾。
轉眼一月多過去,回到大慶已是二月立春后,春寒料峭,萬物復蘇。
叛王一事悄然落幕,蕭桓自然不用再隱藏身份,午后一行面容肅穆,威風凜凜的人馬出現在城門下,惹了周圍出入的百姓議論紛紛,只不過這次目光焦點不在桓王身上,而是他身旁,坐在一匹巨馬背上的青衣少年。
守衛的士兵們眼神崇熱,連連推搡出其中一個膽大的朝少年拱手,高聲問道,“請問您可是李逵公子?”
李如安想著以女裝跟著蕭桓進城更會引人注目,干脆就沒卸妝,此時掃過蠢蠢欲動,越來越多的人群,有點不好的預感。
正想否認,旁邊蕭桓笑開,如沐春風,朗聲說道,“諸位,身旁這位正是本王的得力將士,李逵!”
“真的是李逵公子!”
“這么年輕!還長這么俊,果然是玉面戰神啊!”
“啊!好俊的哥兒!”
“玉面戰神!玉面戰神!”
人群突然洶涌起來,目光狂熱,喊得聲嘶力竭,比起桓王回京那日,有過之而不及!
李如安囧囧有神,臉上維持冷酷到底的人設,沉穩朝那些瘋狂揮手的群眾點頭,轉頭涼涼瞟了眼蕭桓。
蕭桓愉悅一笑,婚期未定之前,回京后他想見佳人一面估計還得爬屋頂,李逵就不同了,隨時可以帶在身邊。
街道行人車馬擠得水泄不通,嘈雜不堪,李逵自然不能回宰相府,一行人騎著馬,艱難緩慢往東街桓王府走去。
香囊帕子花朵已經丟了兩回,耳朵已經被尖叫聲轟炸得尖鳴,一個家長興奮把自家孩子舉高湊近帶了兩朵紅花的黑旋風,李如安僵著臉彎腰摸了摸孩子的頭頂,又引起一陣狂叫,她默默擦汗,這是第十二個了…
后面花紅柳綠的一眾護衛神色嚴謹,英姿颯爽,心底哀嚎,因為王爺他們被扔花這么多年,沒想到來個王妃,扔得更多了,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