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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 嗜面魔大難未死 憶宿怨狹路相逢1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11日  作者:尹小君  分類: 言情 | 幻想時空 | 古典仙俠 | 重生 | 陰謀 | 懸疑 | 尹小君 | 娘親害我守祭壇 


“是他......是他......”

攬月不寒而栗,有種絕望之感,腹中翻涌作嘔,彎曲著腰身,幾乎要將五臟吐出腹外。

“攬月——!”

陳朞不知她在說什么,只是看她痛苦地死死抓住胸口,便能想象她正在承受怎樣的回憶。

“姐姐——!”

婁皋在遠處扒耳搔腮,焦灼不已,忍不出便要上前。

“不許過來——!”

即便碎心裂膽,即便凄入肝脾,攬月還是強撐著喝止住婁皋上前。

這等禽獸一般滅絕人性之舉,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孩子洞見。

婁皋只能搓手頓足,焦急不安地等在原地。

“陳朞,遭了......”

攬月星眸棱棱,恐懼地畏縮著,牙齒禁不住地打著寒顫,她不自覺地環臂抱緊了自己,如臨深淵。

“你識得兇手?”

“不僅識得,還同他一起墜下過花卿城的朝暮井。只是巧合之下我被避水珠所救,但沒想到他也活了下來。此人畏貓,故而寰宇說過,他應當是與人簽了魂契。”

陳朞蹙額道:“這個我亦知曉。江湖之中近百年間出現了一個詭秘莫測的門派,以墟棘峰為巢,素著黑衣。門下之人盡以魂契相挾持,出賣魂魄來留存人間一息,為其主效忠。”

“墟棘峰......”

這樣一切就都對得上了。

攬月在燁城西北處的亂葬崗見到阿寧時,阿寧曾懇求攬月在鼓盟會以后同他回墟棘峰的雪窖救治槐月,而飄搖又口口聲聲尊稱阿寧為“大人”,那么阿寧他果然身份不簡單......

看來百派存亡危若朝露,間不容發。

“我們走。”

攬月長身玉立,面容瑩亮如雪,宛若黑暗中的一束光芒,剛絕清涼,雪衣曼起。

“去、去哪里?”

婁皋一邊追攆上前,一邊問道。

“掃穴擒渠。”

殷攬月整衣斂容,將一挽長發束起在腦后,清凈干練,威儀無匹。

不能逃,不能躲,如果在墉城祧廟救下阿寧是一個錯誤,攬月必得前去補闕掛漏。她將剩下半朵枉思佞放入胸口衣襟,小心護好,若想要救眾人性命,缺了它可不成。

貼著西配殿冰冷的墻面繞到獻殿西側,果然看見獻殿門前燈籠高掛,明光爍亮,高堂肅壁,一派通明。

獻殿里什么情況尚未可知,但獻殿外面林立著無數黑衣身影,銅鑄鐵澆,棱力魁偉。

獻殿門前紙錢鋪路,空地之上秫秸扎架,舉火而焚,白幡遍布。

漫天紙錢隨風翻飛,既有凄涼悲慟之感,又令人心生惶恐畏怖。

獻殿里面一聲戾喝:“拖出去——!”

緊跟著便傳來凄厲哭嚎和告饒垂危之聲,如同鸮啼鬼嘯。

“師父,師父救我啊——!救救我啊——!”

“求你求求你!我還不想死——哇啊啊啊——”

戾喝聲再次響起:“還有這四個!”

旋即又傳來,哀告央浼之音,絕望崩潰之聲。

六個腰系赤蓮圖樣紳帶的弟子被幾個黑衣壯漢丟出殿外,揪著他們的發髻就像拎著一直垂死的兔子一樣輕易,又如敝履一般被按在地上。

瀕死之際,六個弟子尚要垂死掙扎一番,怎奈周身骨軟筋酥如同爛泥,終是只能發出最后的慟哭,凄婉響徹四野。

“難聽死了,還不趕緊讓他們閉嘴!”

一個嬌媚傲慢的女子聲音響起,纖纖細步自獻殿門檻邁出,裸足而來。

這個聲音,這極盡妖冶的身姿......何皎皎!

殷攬月身心驟然一顫,真是冤家路窄,這可是下山以來第一個教會攬月何謂“人心不古,世道淪亡”的人,她絕不會忘。

何皎皎一如從前般奸詐刻薄,扭轉著極盡嫵媚的腰肢,誘惑地勾引著黑衣壯漢們,卻說著最陰狠的話:“休要這些將死之身哭哭喊喊污了大人的耳朵。”

“是!”

黑衣壯漢們領命,一手揪起那六人的發髻朝向夜空仰起脖頸,一手鋼刀利刃順勢一抹,即見鮮血噴濺,涎玉沫珠淌滿一地。

“嚇——!”

婁皋不曾見過這般殘忍景象,躲在暗處,發出一聲驚呼。

“噓——莫出聲!”

陳朞趕忙用手將其嘴捂住。

再看那六個弟子的雙瞳由驚恐而逐漸變得污濁,繼而又變得空洞無神,只有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身體還如篩糠一般抽搐著,直到鮮血停止流淌。

何皎皎眼底斜睨一眼,鼻中嬌哼道:“都記著點兒,但凡脫出殿外來的,手腳都要麻利些!休要讓這些腌臜皮囊發出不堪入耳之聲!”

“是!”

眾人附和。

“嗯。”何皎皎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滿意,烏溜溜地眼睛一骨碌,情眸楚楚,手掩著口鼻,指著地上的尸體嬌嗔道:“還不趕緊將這些穢物給燒了,丟在這里可真是臭死人了......”

“是!”

黑衣壯漢們聞令而動,甚至利落地將六具尚有余溫的身體丟進了火里。

何皎皎方神色悠閑道:“這就對了嘛,送他們下輩子投個好胎,莫要再入歧途,可憫可嘆啊。”

她可憫可嘆?!怕是世上沒有幾人陰狠過她。

逞性妄為,流惡難盡,殷攬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肉跳神驚,為獻殿里的眾人分心掛腹。

待婁皋終于能夠冷靜下來時,陳朞方敢將手松開,任他說道:“姐姐,這下可怎么辦,看來百派真的被囚于獻殿之中。”

怎么辦?攬月心焦,就是不知道該怎辦。

前方血浪凝沸,腥風遠飄,又一聲戾喝聲之后,獻殿前黏皮帶骨拖出數具尸體來,殷紅刺目的血跡在地面上留下赫赫深痕,慘目森然。

獻殿里面那個發號施令之人越發辀張暴戾,下面之人莫不從風,無人違逆。

像是掌握了規律一般,每過半刻時辰,便有幾具新的尸首自獻殿里被拖出來丟進火里,又或者由黑衣壯漢們掌刀,將呻吟呼號的弟子一抹而盡,殘喘而終。

無助彷徨的哀鳴聲在耳畔回蕩,一條條生命就著冷颼颼的風一同流逝,直達天際。

“太過分了......”

殷攬月又恨又悔,若是當初沒有救下阿寧,會不會百派就不必遭遇今日大劫。

從此刻的情形看來,阿寧一伙人的確應是沖著華派來的,因為被丟出殿外殺死的皆是腰間系有赤蓮的弟子,故而應是有的放矢,但也難保不會有例外。

陳朞再不能淡定從容,對弟弟性命的擔憂令他無法冷靜下來,他低聲道:“此處距離還是太遠,我必須再往東邊繞行一段,方能看清殿內情形。”

“我跟你去。”

攬月懊悔無及,只能竭力尋找補救之法。

“好。”

陳朞清楚,此刻不是他單槍匹馬,逞工炫能的時候。

朔風凄厲,寒徹人心,淋漓鮮血沖刷著殿前的空地,火焰將原本鮮活的生命化為焦炭,生于這片大地,又歸于這片大地,見者渲染欲泣。

獻殿里逐漸出現了幽咽之聲,慢慢地又有人開始抽泣,再有人啼哭,直至最后,一片弟子在為自己遭受的無妄之災嚎啕,痛泣自己風華正茂的年輕生命。

從抽抽泣泣到涕下沾襟僅僅用了一瞬間的功夫,而讓獻殿重歸于靜默,阿寧也不過在俯仰之間,他只命人將哭得最烈的兩個姑娘拖將出大殿,眾人便再不敢發聲,如此手段,冷酷決絕,干凈利落。

“等一下。”

一張面如紙白,身材削瘦的清秀男人叫停了殿門外的正欲落刀的劊子手,帶著一臉貪婪垂涎地瞧著地上兩攤已驚嚇如泥的身體,獰笑道:“這么漂亮的臉蛋兒,大人若是不要也不要浪費,不如趁其新鮮,讓我品鑒一番,定然鮮嫩爽滑。”

“這......”

黑衣壯漢們有些猶豫,因為計都大人想來說一不二,不許下面之人有絲毫違逆。

男子笑如鬼魅,瞳孔里血絲遍布,陰謀至極,咧嘴道:“怕什么,大人左右都是要她們死,我不過是在她們還或者的時候將臉割下而已,與大人之命并不相悖。”

“由著他吧!”

來人滿臉橫肉,手執一柄三刃寬刀,眉心處烙有一團彎曲的黑色火焰,看起來兇橫無比,正是陳朞和秦寰宇昨夜撞見那個夜闖鼓學宮之人。

“圣使大人。”

黑衣壯漢們立刻拱手抱拳,不敢疏忽。

“嗯。都免禮吧,我彭虎可不像飄搖那賤人,就會惺惺作態,來些虛的。”

彭虎一拳攢緊在腰間,氣勢狂野不拘。

“彭老大!”

白紙臉的男人似乎跟彭虎煞是相熟,嘴角邪邪勾起,露出一排整整齊齊的白牙,牙縫里還夾雜著紅色血絲,看起來甚是新鮮。

彭虎道:“雉卵男,尋你半天了,怎么不去大人身邊侍候!”

雉卵男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兩個癱如爛泥的女弟子,低低笑著:“彭老大,小弟饑火燒腸,實在難受。”

彭虎草草掃視一眼,會意邪笑道:“去吧——只一點,莫要弄出些響動來驚動大人,否則是我也難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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