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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 雪松萃蜂蠆毒發 勇折返巍然應戰2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11日  作者:尹小君  分類: 言情 | 幻想時空 | 古典仙俠 | 重生 | 陰謀 | 懸疑 | 尹小君 | 娘親害我守祭壇 


一路巴山越嶺,臨下山前,三人又回首遙望了藏名山“天門”那處巍峨之巔,陡峻的山巒聳立在云海縹緲之間,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像是在對他們訴說著什么。

穿過“天門”,便是海不波溢,安枕而臥;

舍棄“天門”,便是腥風血雨,抱火寢薪。

可他們沒有選擇,亦不需要選擇,三人分別為閬風、玄霄、翀陵之承襲人,本當一柱承天,堪受其重。

將小葵留在巖壁峭石包裹之中,三人踏著紫蒼暮色篤定而行,霧靄泛起,逆風拍打在他們堅毅的容顏之上,顯得分外壯美。

方至山腳下,便已有了詭異跡象,藏名山的結界仍在,深扎在瘦土巖隙里,但駐守在周圍森然戒備的華弟子們卻未見一人。

攬月凝眉冷色道:“難道說華盡已得手,便將弟子撤了回去?”

陳朞面如寒江,森然道:“未必。還有一種可能性,你忘記前些日子趁夜混入鼓學宮里的那群藏頭露尾的黑衣之徒嗎?鬼鬼祟祟,怕是另懷鬼胎。”

攬月目光炯灼,視線秋水寒星般定格在陳朞臉上,敏銳道:“你是說可能局勢尚未明晰?很可能他們是沖著華派來的?”

“不好說。但華派貪猥無厭,欲令智昏,江湖之中屠戮無盡,樹敵已深,焉知不會有人尋隙報復。”

陳朞面容淡雅如霧,語氣卻是蕭肅決斷,總能入理切情。

“是啊。女真一族,黎僚一族,還有紫泥海的龍魚一”攬月自語之音戛然而止,星眸靈動生光,如夢驚醒道:“阿寧那些黑衣之人難到會是阿寧和飄搖他們?”

“秦寰宇昨夜也是同我有此猜測,我們昨夜恰好尾隨了這伙人一段直抵鵝湖之上,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并不曾令對方察覺。”

看來秦寰宇和陳朞二人在私下之時,相談甚多。

攬月手抵在下頜細細思量,星眸光澤靈慧,輕聲道:“這就對了,難怪我會在燁城時遇到阿寧和飄搖他們,無端他們為何會自墉城鞭長駕遠而來,加之鵝湖”

殷攬月茅塞頓開,晶晶雙目凝視陳朞,說道:“想要避過華派的看守,又能穿過千仞宮墻的只有一條水路,而鵝湖好似萬丈深潭,唯有避水珠方可遁海避水,如履旱地。”

“恐怕正是如此了。”

陳朞面如白玉,神色緊繃。

攬月的心臟突突直跳,當年紫泥海屠戮龍魚一族的又何止華一派,若是百派落入阿寧手中,不知相較欒青山手中,哪種可能性更加和緩一些?

殷攬月長身玉立,心緒糾纏:“管不了這么多了,必須找到百派弟子們現在何處,先將身上的枉思佞毒解了才好。”

“姐姐!看這里——!”

婁皋的聲音響起,驚懼短促,言笑不茍。

攬月和陳朞不敢有絲毫怠慢,疾足迅捷,瞬身來到婁皋身側。

尚未站定,便見婁皋俯身撥開一片蓬松草垛,血腥之氣立刻撲面而來。

只一眼,攬月怕是此生便已忘卻不掉,滲入眼簾的是幾具橫尸,像是案板上的肉泥一般被人隨意丟棄在這里,陰慘慘,直挺挺地僵硬在地,尸骸陳腐冷僻。

從衣著樣貌上來看,生前應當各個清新俊逸,儀表堂堂,渾身裝束皆綺羅,腰間紳帶處皆繡有一赤色盛蓮,由此可見這些晦氣殞命之人盡是華派的弟子。

“姐姐,他們會是被山魈所殺嗎?”

陳朞手持滇河劍再進一步掃過草垛,深入幾步,更多尸體曝露出來,堆積如垛,充斥著無盡陰森氣息。

“應當不是,你們瞧這里。”滇河劍挑開一處歪斜雜亂的草蔓,劍鋒指著尸體上貫穿脖頸的刀痕說道:“由此橫刀抹頸之痕可見來者不善,出手迅捷狠毒,甚是兇殘。”

攬月亦道:“這么針對華而來,果然是他們?”

恰在此時,剛好一陣山風吹襲過來,掀起層層草浪不斷翻涌,原本折伏在草下的具具尸骸如同在浪里漂浮,血芒駭人,宛若煉獄。

三人矗立在這血色煉獄之中,只覺氣噎喉堵,心神震撼,身體隨著大地一同劇烈地搖動。

“陳胥”

這是陳朞最擔心的事情,不知弟弟現下生死如何。

再逢朔日之夜,天上遺失了月光,沉悶陰晦,大地沉默。

三人加快了腳步,心急如焚地穿過薜蘿林往鼓學宮探去。

鼓學宮之中此時寂靜無聲,連鳥雀都感知到了今夜暗潮洶涌,早早尋好了枝丫重疊處棲身,遁跡潛形,以保安虞;草蟲油蛉斂聲匿跡,茸茸草間一派蕭瑟凄涼。

沒有了華弟子和學宮弟子們巡視駐守,三人憑借摘星術一路暢行無阻,雖然意外地發現了幾雙不屬于鼓學宮的瞳孔,倒也形不成妨礙。

夜霧襲來,一路躡足潛蹤摸行至西寢殿,依舊空無一人,甚至寢殿里不曾有一盞燭火,全然沒有白日里百派爭鳴熱烈之景,四下里盡是死氣沉沉。

鼓學宮如此之大,百派千人此刻會在哪里?

殷攬月淵思寂慮,氣韻堅定道:“去獻殿。”

于是三人調轉方向,穿過棲真門向南行去。

攬月說去“獻殿”并非僅靠臆斷猜測,雖無任何跡象可表明百派匯集于獻殿,可攬月試圖將自己擺在阿寧心態上去共感共情。

同樣身為一族被屠戮盡滅的她,自然能夠理解已被切骨深仇囚禁百年的他。

如果能給攬月一次為女真一族報仇雪恨的機會,必會讓那些惡貫滿盈的劊子手們跪在先祖面前,引頸受戮,浴血當場,方能大快人心,彌補百年罹難之萬一。

沉沉暝色的夜幕潮水一般洶涌襲來,一如滿江悲壯的積恨,似乎想要吞噬著她的良善和慈悲。

不攬月兀自搖頭,她不能再想下去,否則怕自己也沉浸在深仇宿怨里無法自拔,反顏倒戈亦未可知。

為避人眼目,三人沒有直穿辟雍殿和杏壇,而是決定自尊文齋后繞行一段。

只要腳程夠快,不出一刻功夫便可通過大成門,再由西配殿后迂回道獻殿西側。

“姐姐,前面有人!”

婁皋碧瞳如炬,有著鷹鸞一般的金剛之目,敏銳犀利。

“什么?怎么可能!”

陳朞一怔,面容冷峻,摘星術聚焦在婁皋所指的方向,盯住不放。

“陳朞?”

攬月吃驚,若是前方有人,為何摘星術沒有任何察覺。

三人暫且停下腳步,側身緊貼在西配殿墻后,屏息凝神以待觀望。

陳朞英銳凜然,摘星術又朝可疑之處注目良久,亦未見異狀。

“真的,你看那里,桑梓二樹之間。”

攬月和陳朞循聲望去,只見在通往謫戒室的小徑兩側真的各有一顆桑樹和梓樹,而婁皋所指的那個“人影”正筆直地站在兩棵樹正中,因為視角之故,“人影”和粗壯的樹影重疊,一時難瞧真切。

陳朞面色僵冷,驚疑驟生:“這怎么可能,若是有人于此駐守,總不會不睜雙目。為何摘星術不曾攏獲到此人的瞳仁”

事實上,攬月眼下也瞧得真切,分明是個人影:“難道世上還有何術法,是幽深玄妙更勝摘星術者?”

“這”

陳朞亦不好妄下定論,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即便自己博觀經典,也不敢保證兼覆無遺。

無論如何,“人影”是站在了一個至關重要之處,若是想自西配殿的掩護下繞至獻殿西側,此處是必經之地,于是陳朞決定親自上前探幽索隱,若是情急之下不妨覆手將其擊殺。

“我同你去——”

攬月拉住陳朞,多一雙眼睛,就能為摘星術添一分把握,以保萬無一失。

陳朞此次沒有拒絕,他心知殷攬月絕非一個柔茹寡斷,緩心無成的女子。

慶幸朔日里缺失了月光,方便二人躋身晦暝黑暗里摸索而行,緩緩接近“人影”身后。

那“人影”始終巋然不動,散發披襟,千絳萬縷肆意飛揚。

陳朞和攬月相視一眼,頓覺蹊蹺,無論此“人”隸屬何門下,總不至于歷亂無章,邋遢潦倒。

“啊——”

攬月一聲低呼,突然跳起,兩手緊緊抓住陳朞的手臂,本能向他身后逃躲。

陳朞連忙展臂將攬月護在身后,卻見攬月腳下剛好勾住了一段條狀緞帶,簌簌飄蕩,如旗幟般招展。

“咦?”

攬月將它撿拾在手,趁著微弱之光細細打量,緞帶之上赤色盛蓮像是在烈焰熾火中綻放,宛若濃妝艷裹的女子,瑰麗妖嬈不對!

“陳朞,血是血”

攬月手上一個激靈,繡著赤色盛蓮的緞帶飄飄曳曳地落在地上,又再次被風卷走。

二人意識到,方才那物本該是系在“人影”腰間的紳帶,難怪那人站姿詭異,更難怪摘星術不曾攏獲“人影”的瞳孔,原來是因為“人影”已為尸首梁木,殞身九泉。

陳朞和攬月不敢松懈,瞬身疾至“人影”身前,欲一窺究竟,沒想到這一瞥,毛骨悚然,神鬼震驚——“人影”竟然沒!有!臉!

攬月失神地站在原地,寒意席卷了全身,仿佛墜入了冰窖。

花卿城“洞庭春色”里的那股禁錮了千年的寒意再度釋放,徹心徹骨。

嗜面魔慘如白紙的面容似乎已經出現在攬月的面前,正在對著她勾卷舌尖,邪魅舔舐著嘴角,打著圈兒,一步一步朝著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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