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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避水珠干戈亂離 隔山岳世事渺茫1


更新時間:2023年03月11日  作者:尹小君  分類: 言情 | 幻想時空 | 古典仙俠 | 重生 | 陰謀 | 懸疑 | 尹小君 | 娘親害我守祭壇 


“急什么,月兒今日不在,雖無需修習授課,不過還有姏婆人在清露霏微啊。”殷昊天笑道。

“你可真是越上年紀越沒個正行,我還得回丹陽殿喂你閨女燒煉出的那些個白瞳兔子,是你家丫頭臨下山前吩咐給我這個做師父的活兒。跟你一樣,老滑頭生下的就是個小滑頭,撒嬌耍賴第一名!”

殷昊天笑笑,慢慢將視線從云牙子身后轉回到千年古桂下,清露霏微的桂海當中依然花浮幽香,漫天飛揚,不由引人憂傷。

“還有,叫姏老婆子來丹陽殿給那刺瑤撣撣浮塵,我動手豈不不尊”琈玉臺階上,云牙子回身對殷昊天淡淡道。

殷昊天沒有回答,只是漠然地點了點頭。

攬月和秦寰宇離開亂葬崗以后皆陷入了沉默,大約是受到了阿寧那聲哀嚎的觸動,二人相擁在傘下,靜聽雨水拍打傘面的沉悶聲,不知回程的路上行了多久。

攬月感覺那愴地呼天的聲音猶在,混在風雷雨電的轟鳴聲中分不清楚。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攬月卻覺得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雖說阿寧扮作孩童人畜無害的樣子,墉城時難以瞧出他隱藏下的暴戾恣睢,不過看得出來阿寧對姐姐槐月的感情至臻,情深義重。

待攬月和秦寰宇回到小蒼蘭居客棧,攬月才開始后悔,沿路只去感慨槐月之事去了,竟又一次錯過了與秦寰宇聊一下顏姨之事的機會。

翌日清晨,燁城的天氣終于放晴,旸谷卜澎打早上便先行去了鼓學宮打聽消息。

據悉江湖大半門派皆已入住鼓學宮,穆遙兲便與卜游商量再于小蒼蘭居歇息一日,熟悉下燁城地況后便也轉戰鼓學宮之中,亦是最安全的選擇。

攬月聽說第二日便要身在鼓學宮之中,一旦入了學宮的別苑便不可再隨意進出,直至鼓盟會結束。不免心中更是緊張,馬上自己便要以閬風山承襲者的名義出現在眾人的視野,時時被人關注,一行一舉皆需謹慎得體,還要顧全門派勢力間的平衡周全,想想便已頭大。

不過趁著還能自行活動的最后一日,便想起昨天只顧著躲雨,還未到“一草堂”購置些用得上的藥草種籽,攬月又想起了何皎皎,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藥鋪當中。

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就像飄搖昨日所言的那般,再也不要遇到她們對攬月而言才是最好的。

現在槐月托付的避水珠也已歸還給了阿寧,自己再無心事,只等熬過了鼓盟會后回去閬風山,這回不需要爹爹將她拘在清露霏微了,攬月本人應該也不會再好奇山下之事了。

攬月修習術法為偏門,且若眾門派切磋比試不是毫無勝算,而是根本沒有比較的必要,所以多備些療傷之藥定不會錯。

這樣想著,攬月便撇開眾人,以輕紗掩了面一人獨自往“一草堂”行去。

晴日里的燁城攬月還是第一次見,這里的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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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而出,比黎城更溫熱上幾分。

街道上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許多氣質高雅、仙姿佚貌的男男女女身著華冠美服穿梭于其間,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子弟,想來也是來燁城赴盟會的。

卜游和穆遙兲曾說的那句“眾門派耳目靈通”實則成了攬月的忌憚,盡想著如何默然避及,不引注目。

藥鋪是個獨特的營生,不需看天吃飯,無論日夜陰晴皆是門庭若市,攬月便趁機蒙混其間擇選自己所需。

攬月聚精會神,身心專注在柜臺格子上所寫的藥材名字上面,并沒有注意到一個身著霞彩千色百花錦裙女子已湊至身側,女子一頭烏黑的發絲翩然垂落在纖細腰間,一支碧玉箜篌簪插在云髻,眼角下一顆綠豆大的淚痣。

女子低聲喚道:“香香姑娘。”

香香原就是聿沛馠胡亂為攬月起的名字,令她在凡俗世間使用,不至于泄露攬月的身份已招致不便,所以攬月對這個名字當然不會有什么反應。

女子嘴角輕笑自己的輕信魯莽,大家皆用的都是假名字,倒是公平。

女子以掌輕壓攬月手臂,再次低聲道:“姑娘。”

攬月這才轉眼看去,吃驚道:“飄搖姐姐?”

攬月又摸了摸自己復面的輕紗尚在,飄搖如何會認出自己。

飄搖低聲為攬月解答道:“姑娘一襲香氣在身,只要識得姑娘之人皆能辨出,這輕紗如何遮掩的住,不過是一葉障目,自欺欺人。”

飄搖話語中并非揶揄笑弄,而是摻著些許無奈的教導,面前這個丫頭時而穎悟絕倫時而又乖萌迂拙。

攬月索性扯下輕紗塞回腰間,又想起昨日來此買藥的何皎皎,于是往柜臺旁邊擠去,讓出一片空地來方便飄搖揀選所需。

飄搖低聲道:“姑娘,我非來買藥,而是來傳話的,他要見你。”

“誰?見我?”

“昨夜亂葬崗之人。”飄搖低聲道。

“昨夜不是都見過了嗎?”攬月不解。

“姑娘,我只是來傳話,他請姑娘現在過去亂葬崗,只姑娘你一人。”

“避水珠我都已經給他了啊,該說的話也已言盡,還有何事要說?我今日還有事,脫不開身,抱歉不能如你們所愿。”攬月直接拒絕道。

“姑娘,他遣我來為姑娘傳話,那定不會傷害姑娘,否則令人將姑娘強捉去也是可以的。姑娘不妨再拔戎一見,占用不了姑娘多少時間。”飄搖道。

“昨日我是我要見他,故而聽姐姐之言去了亂葬崗,今日既然是他想見我,直接來此當面直言便好,為何還讓姐姐來捎話。我不去還要捉了我去?真是好大的陣勢,我也不想問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畏懼于他,但恕我不能從命。”攬月低頭繼續擇選藥材。

“姑娘如果執意不肯,那飄搖只得再次無理了,勿怪。”

攬月吃驚道:“怎么,飄搖姐姐還想將我強擄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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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若不肯去,飄搖左右是無法回去復命的,定然備受懲處,強加給姑娘亦是為了保命的無奈之舉。”瞧飄搖的樣子如驚弓之鳥,怛然失色。

攬月丟下手中的草藥,難以置信的瞧著飄搖問道:“我不過是路遇祧廟大火而救下了他,又受槐月遺魂所托付,我本也不圖任何回報,怎的如今還招惹至身,甩脫不掉了?”

聽攬月提到祧廟大火那夜救下了阿寧之事,飄搖面色鐵青,鼻酸寒心,變換語調反而嗔怪攬月道:“既然姑娘今日如此絕情,那不如當日不救,姑娘自以為善心救人,實不知救下一人又將害死多少人的性命。更何況有的時候,死亡和茍活于世之間哪個更痛苦,不是憑姑娘自以為的善行而定奪的。”

“你的意思是我既然在那夜救下了他,就該為他的未來負全部責任?”

“不!我飄搖可沒有姑娘你這么偉大,飄搖只能想到自己的將來,正因為姑娘救下了他,導致飄搖此命不能自他的手掌中脫出,故而今日若姑娘不肯赴約,飄搖將魂無所依,神形俱滅,這一切皆由姑娘一手造成。有道是‘善以為寶’,看來姑娘的樂善好施不過表象而已。”

“你”攬月竟無言以對。

飄搖眼底斜睨攬月一眼,語氣決然道:“飄搖徒廢唇舌亦無用,今日飄搖之命盡由姑娘抉擇,話已至此,飄搖告辭!”

飄搖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無懈可擊,一招避實就虛,焚舟破斧,置自己的處境為死地,而將全部責任丟給了攬月,自道義上逼迫她的選擇。

雖心知如此,攬月仍是深沉呼吸一口氣,丟下了藥籽走出“一草堂”,往燁城北郊行去。

通往亂葬崗的路上依舊泥濘難行,燁城大雨后雖綻放春光,但積水難干。

野外荒草蕭蕭,墳冢壘壘,一個挨著一個,有種小山連綿重疊的無邊無際之感。

有些墳頭上插著的招魂幡還搖曳在空中簌簌發顫,墳頭皆已生出野草,任鴉雀啄食,除此之外再無生跡可循。

沒有秦寰宇在身邊,雖是光天白日之下,攬月還是覺得栗栗危懼,如隕深淵。空氣中隱隱飄來煙火的余味,不知是何人白日里想起故人于此祭拜。

攬月又繼續前行了一段,燃著火苗尚未燃燼的黃紙冥幣被風卷起在空中,如蝴蝶一般起起落落,猶如鬼魂游走徘徊,大抵是冥魂對世間毫無意義的留戀與執念。

“來了。”阿寧的聲音落寞淡然。

還是在昨夜同一個地方,此刻阿寧背對著攬月蹲在地上,濃煙自他身前的瓦盆里騰騰揚起,灰燼盤旋若扇著黑翅的蝴蝶。

阿寧此刻已全然沒有昨夜的暴厲恣睢、惡聲惡氣,從背后看來,就似一個失去了姐姐的孤苦伶仃的孩子,無依無靠,纖弱無援。

攬月兀自站在阿寧身后,一動未動,本是一臉嗔忿不悅而來,而現下忽然像心腸被繩索所系,每一片乍起騰空的紙灰都扯動著繩索抽腸剖心,陣陣作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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