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歡愿意說出來，駱云益實際上就放了一半的心。
能說出來，至少證明情況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
可是接下來一句話就讓他怔忪半晌。
「你空間里有沒有驗孕棒？」
「什么？」
駱云益忽然愣住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景歡在開玩笑。
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
倏地，他猛地看向景歡，或許她并不是開玩笑，今天的景歡確實很奇怪。
而他，向來相信女性的直覺。
「我——」他呆愣片刻后才反應過來，呆呆地翻看著空間。
理論上來說他不可能主動收集驗孕棒，但是收集物品的時候難免會考慮到末日后的醫療用品，所以期間批量的收集過醫療用品。
他想了想，搬出幾個大型的醫療箱。
景歡看了一眼，默默地跟他一起蹲下翻開。
現在兩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懵，機械般地進行他們理智上認為應該完成的工作。
猜想終歸是猜想，如果真的懷孕，該怎么辦？
新生命的出現值得慶祝，可必然影響他們接下來的生活。
尤其對于景歡而言，她自己尚且不知道來處，現在竟然要負擔另一個生命……
她越想越多，白日里腦海中壓下去的種種念頭再次浮現，手里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人生的未知太多，但這關系到不止她一個人。
「找到了——」駱云益翻到了一個驗孕棒，可一轉頭才看道景歡在發呆。
他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景歡。
從心理上來說，他也歡迎這個幼小的新生命。
但同樣，他認為現在不是一個好時候。
「啊，」景歡回過神來，隨即盯著駱云益手里的東西。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驗孕棒。
「我去測一下——」她說著便要起身。
可是駱云益卻忽然握緊她的雙手，笑著說道：「今天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再檢測。」
今天景歡的心里很煎熬，也很疲憊，這不是適合思考的時候。
無論是虛驚一場，還是真的要面對艱難的選擇，二者都需要時間，而今天不合適。
景歡本想拒絕駱云益的說法，但她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懷孕了，也需要充足的休息。
她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駱云益不說話，靜靜等待她慢慢地思考。
景歡今天的行為顯得有些遲鈍，良久以后，她終于抬起頭。
「好。」
她想起小時候外公和她說過的話，如果遇到無法抉擇的時候，就交給時間，先去睡覺。
也許一覺睡醒，她會發現只是一場夢。
景歡不知道自己如何進入夢鄉，她睡前仍在思考以后還如何。
如果她真的懷孕，她不可能放棄這個孩子，駱云益也不可能，但他們該怎么幫助自己的寶寶。
據他們目前得到的消息，這可能是末日以后第一個寶寶——真真切切讓眾人感到興奮。
末日對自然和人類的破壞無法估量，如果日后再也沒有新生兒，那意味著今天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場徒勞。
新生命的出生總是讓人激動，任何人都無法阻擋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
如此之外，寶寶的出現更為駱云益和景歡的身上加上一層神秘，讓更多人愿意嘗試主動進化……
景歡想著寶寶出現的好處與劣勢，也想著如何與駱云益保護他們的孩子。
在暢想與糾結中進入夢鄉。
而另一邊的駱云益也在糾結，他比景歡更清楚寶寶的到來有多少好處，但他并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淪為「工具」。
他何嘗不是一個工具，如果生在尋常家庭，很多麻煩并不存在。
不，不能這樣想，如果在尋常家庭，他必然會面臨其他苦難，甚至困苦。
人生是一場修行，沒有人能一直順利和安穩。
所以，寶寶還是來到世界上更好。
他不會讓他的孩子步入他的后塵。
駱云益想過很多可能，他甚至想到了以后該如何做一個好父親。
但唯獨沒有想過孩子不存在。
比起自己，他更相信景歡，因此也相信景歡的直覺。
駱云益一夜都在做夢，夢中出現了一個小孩，他認識「他」，因為那就是小時候的他。
無論長大后面對任何情形，但童年中的大部分時光，他必須承認是快樂的。
也許沒有末日，他會快樂到永遠。
駱云益在上輩子被殺的夢境中醒來，他猛地睜開眼坐起來，才驚覺自己還在家里，而景歡就在他的身邊。
夢中的悲劇并沒有發生。
「什么時間了？」景歡察覺到身邊的動靜，揉揉眼含糊地問道。
駱云益長舒一口氣，搖頭安撫景歡：「沒事，你繼續睡吧。」
景歡并沒有睡醒，恍恍惚惚中再次睡著。
直到確認景歡進入夢鄉，駱云益才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
現在是早上五點多，地下城模擬地上生活，外面已經有了一絲光亮。
不知是因為這里守衛比較嚴密，還是這幾天各種各樣事情對民眾的沖擊，外面也異常安靜。
駱云益從外面晨跑一圈回來，景歡還沒有醒來，他獨坐在客廳里，想了想應該提前為景歡準備早飯。
景歡疑似懷孕的顧慮在前，此時他并沒有任何工作的想法。.
大約是整整一夜都在思慮和噩夢中度過，駱云益今天的腦子異常清醒，他已經預想過無數可能。
無論是任何結果，他都可以接受。
駱云益從空間里取出雞蛋和蔬菜——感謝空間具有真空功能，他才有拿出這些東西的機會。
如今一般民眾只能靠營養液維生，而營養液的來源不過是變異植物，偶爾打牙祭或發福利，才能得到一些肉干和肉干。
肉干和肉餅的取材都是變異動物，品質比較高的變異動物肉可以直接制成肉干，但大部分變異動物肉需要經過特殊加工和凈化。
凈化雜質后的變異動物肉也變成了肉糜，此時再輔以變異的玉米和高粱等粉狀物，再次加工后就成了肉餅。
駱云益心不在焉地想，幸好他有空間，以后景歡坐月子和寶寶出生后，還能吃到天然的食物。
他邊想著邊將煎蛋端到餐廳，忽然看到下樓的景歡。
「睡好了嗎？」
景歡點點頭，并沒有回話，而是盯著駱云益……手里的盤子。
駱云益略感詫異：「餓了嗎，剛剛煎出來，還有牛排……」
「不，」景歡打斷他說話，同時眉眼帶笑地看著他，問道：「你的空間里還有很多食品嗎？」
駱云益不明所以，但仍答：「嗯，還有很多。」
景歡像是松了一口氣，隨即聳聳肩故作輕松道：「那就好，以后寶寶還能吃到爸爸做的美食。」
駱云益瞬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