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難道說錯了？」于雁山用手點了點駱云益，「你這個臭小子啊，這么多年我真是看明白了。」
「你小子可不是無緣無故地跑來討好我，你小時候一旦說好話，十有八九就是要零花錢。」
長大以后，顯然所求的東西也不同了。
因此于雁山幾乎再也看不到駱云益露出這副討好人的模樣，如今再次看到，不可避免想起曾經的歲月。
如今一晃，原來他們也老了啊。
駱云益露出略微尷尬的表情，其實他并沒有任何表現出討好的想法，只是和于雁山在正常說話。
可能他們往日爭執的時候太多了，以至于如今的短暫溫情，看起來竟然很反常。
一時之間，駱云益沉默了。
他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問題，但他可以毫不愧疚的說問題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他又何其無辜。
駱云益短暫的沉默之后便笑著呵呵點頭：「我要是和舅舅討要禮物，那舅舅給不給？」
既然于雁山要這樣說，他就順著說下去嘛，萬變不離其宗。
于雁山顯然也被他這句話說蒙了，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說，頓時轉頭看向他。
駱云益摸了摸臉：「我臉上沒有東西吧？」
難不成舅舅還會懷疑他變了一個模樣嗎？
于雁山頓時露出略帶嫌棄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定有所求，說吧。」
他說完之后就低頭看向桌上的文件，仿佛剛剛豐富的面部表情變化只是駱云益的錯覺。
駱云益看著于雁山這副模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于雁山對待工作向來兢兢業業，他這么多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金錢？地位？名譽？
這些于雁山應有盡有，卻依然為了權勢錙銖必較，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嗎？
其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駱云益眨眨眼，微笑道：「我和舅舅商量一件事。」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于雁山的對面，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于雁山遲遲沒有等到駱云益說話，詫異地抬頭看向他，卻直接迎上駱云益的視線。
駱云益的眼神與其他人不同，他的眼睛很亮，也很清澈。
仿佛一下子能看透一個人內心的想法，也能讓任何懷有異樣和骯臟目的的人望而生畏。
「你說，我考慮一下。」于雁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駱云益笑嘻嘻道：「我暫時也不會去其他地方，景歡又天天在檔案室，不如——」
「讓你們小兩口可以天天一起工作是吧？」于雁山揮揮手，「去吧去吧，我怎么可能管你這些小事。」
駱云益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如果只是去檔案室，我何必和舅舅打申請呢？」
「我想問能不能讓我將里面的文件和筆記帶出去，等我們看完以后再放回去，然后換新的嘛。」
他的要求看起來也不算很難做到，但那是于雁山的個人檔案室。
在景歡之前，沒有任何人能隨意進出哪里，包括于雁山的學生都不行。
景歡是唯一一個特例，只是因為他是駱云益的妻子。
可如今駱云益提出將檔案室的文件手稿拿出來，看起來是十分過分的要求。
于雁山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要求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駱云益帶著其他筆記和文件拿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于雁山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他遲疑地看著駱云益，久久沒有說話。
駱云益先是樂呵呵地看著他，然后看著看著就笑不出
來了，怎么還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瞅著他呢？
「舅舅，」他頓了頓說道，「你有什么直說。」
駱云益不知道自己裝傻裝得像不像，他對自己的表情非常滿意。
如果檔案室的拍攝器是于雁山裝上的，他一定想著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大約也不放心他們擅自拿走文件。
可轉念一想，即使于雁山批準他們帶著文件離開的，這就能證明于雁山的清白嗎？
不能。
于雁山永遠不會讓自己被動。
駱云益預想中的結果是于雁山同意他帶著文件離開，這樣是損失和影響最小的結果，他依然不希望節外生枝。..
可是于雁山偏偏不按照他的想法來。
「呵，」于雁山冷哼一聲，「你們回家以后還有心思學習？」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想著安逸的生活，都給我老老實實去學習！」
于雁山的話實在有道理，駱云益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回懟的話。
幸好他準備了另一個方案。
既然他的好舅舅沒有露出底牌，他也只好直面沖突了。
駱云益露出失望的表情：「行吧，那我和景歡就在檔案室內學習幾天。」
「幾天能學什么，真當自己是天才不成？」于雁山對此嗤之以鼻。
作為長輩，他表露出這樣的態度，駱云益也無話可說。
他眼眸微微低垂，插科打諢似的說道：「我們怎么可能是天才，但現在我陪景歡，以后景歡陪我，我們勞逸結合。」
駱云益想想，又嘴賤地說了一句：「我畢竟是有老婆的人，舅舅你可能不太懂。」
突然，一團紙直接朝著他扔過來。
「走走走，不想看到你！」
于雁山的手一揮，直接將駱云益趕出辦公室，顯然不想再看到他哪怕一秒鐘。
駱云益無奈地聳聳肩，嘟囔一聲：「老頑固。」
隨后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