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瀚嗤笑一聲，他攤手倚靠在椅背上，并沒有說話。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駱云益的身上，他才是發起矛盾和挑起話題的那個人。
拋開駱云益之前因為資料遺失而發難，其真正的目的是否也不只是因為資料遺失，而是帶著駱家的特殊目的呢？
一想到駱家與于雁山的關系，以及段宏康強行邀請于雁山到來，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意味深長。
「是，我確實有其他目的。」駱云益爽快地點頭，立即吸引了全部視線。
不會真是他們猜測的想法吧……
「不過并不是我父親要為難段叔或舅舅，僅僅是我的個人想法。」駱云益不緊不慢說道，「我不支持人體實驗，所以我從藏區回來以后便打算銷毀所有證據，才有突襲查看資料的事情發生。」
他的話并不具有說服力，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所有人心思各異。
「人體實驗，你是什么意思？」
「銷毀？」
「為什么從藏區回來后才有這樣的決定，是在路上發生了什么嗎？」
駱云益看向于雁山，他想如果深究這個話題，就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于雁山立即心領神會，接著說道：「因為我們談及過霍志堅在京城的所作所為，其中說起京城基地的研究成果，才想到人體實驗內容。」
「我們開始討論了一下實驗中的相關問題，后來還因為已有數據是否要利用，以及其正義性發生了一些爭執。」
于雁山盡量淡化他們的談話內容，但其中的關鍵詞所有人也聽得清楚，眾人清晰地抓住「人體實驗」四字。
段宏康的眼神微瞇，有些疑惑又頓時了然。
「云益，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對霍志堅實驗的看法到底是什么？」
駱云益眉毛一挑，明白話題終于回歸到正題。
不管是段宏康的故意發問還是其他，終于說到了他真正關心的問題，當然——
他掃視全場，似乎大家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也同樣充滿好奇。
「在我的想法里，大部分人都無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和行為。為了避免一切不好的事情持續發生和發酵，應該直接掐斷源頭。」駱云益如此解釋道。
他的話換來會場的片刻沉默，如果按照駱云益的說法似乎也不是不對，但考慮到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問題和人比較多，太正直的想法也要不得。
「人體實驗的話題啊，雖然我是個粗人，但一直都知道這種事情非常復雜。」段宏康像是猶豫了很久，忽然話鋒一轉，說道，「我想多問一句，這部分實驗數據到底是關于什么人的實驗？」
他的話立即引來會場內的激烈討論，眾說紛紜。
「如果是之前患病人的相關人體實驗，其實并沒有太大顧慮。」
「霍志堅要用正常人做實驗確實不太好，但他已經完成的實驗如果我們放棄利用，是否也是一種浪費。」
「而且讓曾經做過犧牲的人成為一種價值，這不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嗎？」
于雁山看了看駱云益，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對駱云益聽到這些話的想法非常好奇。
駱云瀚的動作與于雁山同步，也看向駱云益。
段宏康的問題加上眾人的議論，像是擺在駱云益面前的一道難關，給駱云益表達自己看法的機會，也讓駱云益極其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他并不慌亂，甚至今天發生的每一步，都早已在他的內心預演。
只是駱云益并沒有想到段宏康竟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原本在他的想法里，可能是舅舅或者其他人。
「據我目前已經了解
到的信息，這部分資料中大部分是末日初期的感染寄生蟲的患者，至于中間有沒有其他人體實驗，我并不清楚。」.
「霍志堅曾說有一部分實驗結果直接傳遞到了神秘人的手里，而基地內是否存在備份，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撒謊了，霍志堅的秘密基地內智能機器人最珍貴，大約是為了保密考慮，經手實驗的全部都是智能機器人，他們直接將信息傳輸到了神秘人的手里。
秘密基地內的現存資料，并沒有太過重要的東西。
不過，眼看事情越來越有趣，也許他應該添一把柴火才對。
駱云益的話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懷疑，其中包括駱云瀚，也并不清楚駱云益從霍志堅的老巢中到底帶出來什么。
前幾天的各種交接事情太過繁忙，除了駱云益和景歡，沒有第三個人如他們一般清晰地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當然，霍志堅也清楚。
不過目前并沒有太多人愿意和霍志堅交流，也失去了了解真相的機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段宏康看向于雁山和身邊人，「大家怎么看，我們商量出一個辦法吧，也好對廣大民眾有個交代才好。」
此時此刻所說的結論，自然是指大家對人體實驗的看法，以及他們作為「新政府」是否要利用「舊政府」的成果——這極容易被人誤解為他們與原來一樣腐朽和無能。
「人體實驗和其他事不能一概而論，畢竟也是重大成果，可以運用的吧。」
「末日是人類面對的一場大災難，病毒、天災我們都要面對，如果不搞研究，以后大家的未來不好說啊。」
「用吧，不過我們要限制一部分權利，不能過分濫用就好。」
兩方能說得上話的人幾乎都傾向于先以研究為重，只剩下的段宏康和于雁山表態。
至于駱云益和駱云瀚，他們似乎更加處于中立的立場。
「于院士，我先表態吧。」段宏康率先說道，「我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一定要做出不負老百姓的決定，我們可以承擔罵名，解釋清楚后民眾也可以理解。」
他苦笑道：「走到這一步哪里能每一步干干凈凈，「為萬世開太平」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于雁山點頭表示了解，轉動了手中的筆并沒有及時表達看法。
良久之后，才說道：「我們必須先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