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益并不是個無情的人,不僅不是,還是個心思細膩又善良的男人。
在經歷過上輩子的復雜經歷后重生,他第一想法也是找到與自己相攜走過苦難的景歡。
他不是懦弱,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弱點。
只是不愿意面對如今天一樣的艱難選擇。
當若干疑點連在一起,讓他對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產生質疑。
霍志堅口口聲聲說有人也在尋求與他的合作,為此甚至不惜讓他死。
駱云益的身份和他在藏區的地位特殊,幾乎沒有可替代性,難道說另一個與霍志堅合作的人和他有相同的價值嗎?
「呼」駱云益疲憊地捂住腦袋,顯然不想繼續想下去。
「我們還有時間,總要慢慢來嘛。」景歡心疼地看著駱云益。
她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無論駱云益要不要刨根究底查下去,其實受傷的都是他。
對此,她無能為力。
駱云益看了看外面幾乎已經黑透的天空,后知后覺想起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到了該休息的時間。
「睡吧,我們都累了。」
兩人住過很多地方,從老房子到帳篷,又住過房車和地下室,現在住到干凈又整潔的房子里。
居然還有些不太適應。
景歡翻來覆去睡不著,驚動了同樣疲憊卻毫無睡意的駱云益。
「是不是還沒有倒過時差?」駱云益低聲問道。
他們在京城基地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而藏區的生活模擬正常時間,因此需要「倒時差」。
「嗯,」景歡輕聲應下,又翻身鉆進駱云益的懷里。
其實何止是倒時差,而是種種情緒縈繞在心間,她怎么可能安然睡著。
兩人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只是在如此像婚房的房間里睡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駱戎和駱云嶺兄弟的特殊安排,他們的臥室真的很像婚房。
駱云益察覺到景歡內心的復雜和焦灼,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摟得更緊了。
也許是該感謝末日到來,讓高原反應已經無限降低,否則景歡不知道該有多難受。
不過還是讓她為難了。
原本在景歡的世界中,她可以擁有并不復雜的一生,現在卻不得不卷進一個接著一個旋渦之中。
「對不起。」他蹭了蹭景歡的頭頂,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
景歡聽著駱云益的有力的心跳聲,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駱云益的道歉,她猛地抬起頭。
「嘶」
景歡的腦袋忽然撞上駱云益的下巴,顯然駱云益的下巴更加硬。
「你干嘛……」景歡忍不住冒出生理淚水,看起來可憐兮兮。
駱云益也沒有想到竟然搞了個大烏龍,本來想認認真真和景歡道歉,結果反而真惹哭了景歡。
也許是感覺到一絲委屈,也許是壓力積壓到一定程度讓景歡更加脆弱。
明明只是一點點的疼痛,但她的眼淚卻一發不可收拾。
「……嗚嗚嗚,我、我也不想哭,但是一直流淚……」
她吸著鼻子,蜷縮在駱云益的懷里。
駱云益見過冷血無情的景歡,也見過冷漠的景歡……卻唯獨沒有見過哭哭啼啼的景歡。
他心底沒有任何厭煩,反而有些抓狂。
老婆哭了該怎么辦?
「不哭,不然拿我撒氣試試?」他想來想去,強行將景歡從懷里撈出來。
他帶著虔誠親
了親景歡的額頭:「不開心我們過段時間離開好嗎,復仇和探明真相永遠比不上現在的生活重要……」
「不要!」景歡啜泣地說,甚至帶著一絲無理取鬧,「我不要不明不白的活著,我要搞清楚!」
「那我們繼續查?」
「不行!我們還會再死一次!」
駱云益不理解,那景歡的意思到底是查還是不查呢?
他明智的沒有刨根究底問下去,且有點理解景歡的意思了。
或許她根本不是要得到什么答案,而是只想用哭泣抒發內心的郁悶。
可是在「大直男」駱云益看來,這樣的哭泣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甚至他更擔心景歡陷入邏輯怪圈,越哭越難過,然后更加想哭。
「我、我就是想哭,不要你管。」
景歡孩子氣地捶打駱云益的胸口,眼淚也蹭到駱云益的身上。
駱云益:……
看來不采取特殊辦法是不行了!
再這樣哭下去,且不說他會心疼,更擔心景歡明天會不舒服。
「我們商量一下好不好,你想做什么慢慢說,我都記下,然后一項項完成?」他試探性地問道。
景歡點點頭:「我想知道他們為什么要讓你死,我知道,我有系統很危險,可是你呢?」
其實她的哭泣并不是為自己而哭,而是想不明白上輩子為什么他們沒有傷害任何人,卻比大家過得都慘。
在景歡的心里,駱云益是最好的人,他為什么要受到這些傷害呢?
駱云益的動作隨即一頓,他意識到景歡不是為自己感到委屈,而是覺得他很委屈。
偏偏現在面對同樣的困境,甚至不得不繼續冒險。
他瞬間覺得心軟得一塌糊涂。
一種又酸又軟的感覺,像是觸動了他柔軟的心房。
「那不哭了好嗎,你這樣讓我很為難?」駱云益開玩笑似的說道。
「啊?」景歡疑惑地抬起頭,她為什么會讓他感到為難呢?
也許是剛剛哭過的緣故,她本就清澈的眼睛現在更是顯得亮晶晶。
里面好像有無數小星星,仿佛是駱云益的整片星河。
駱云益輕輕笑了,帶著溫柔和憐惜為她擦了擦眼淚:「你讓我覺得我好像讓你擔心了,又好像沒有盡到身為丈夫的責任。」
景歡連忙搖頭否認:「不會,你是最好的。」
「嗯,」駱云益吻了吻她的眼睛,「你也是最好的。」
他恨不得將整個世界捧到景歡的面前,而此時此刻卻讓她哭了。
景歡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不明顯的小梨渦。
「那駱太太,想不想和駱先生好好休息呢?」駱云益「狡猾」地問道。
景歡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駱云益沒有解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輕地吻著她的眉眼,她的唇……
面對特殊情況,總要采取一些比較特殊的辦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