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益的腦袋湊在駱戎的跟前,挺拔而無畏。
「想得美!」駱戎直接給了他一個腦瓜嘣,「你現在就是靶子,沖到前面是自尋死路。」
任何人都知道駱家的繼承人關系到未來藏區的發展,以前是,以后更是。
末日讓人間變成煉獄,就目前了解到的信息,除了藏區還能維持安然無恙的生活,其他地區已經逐漸淪陷。
這意味著很可能藏區會成為人類最后的生存基地。
一旦藏區的地位變得極端重要,那駱家的繼承人就堪比未來的「土皇帝」。
沒有人比駱家更適合執掌藏區如此復雜的環境,駱家早已在此經營多年,他們本來就是無冕的「土皇帝」。
駱云益是駱家最小的孩子,加上父兄對他的憐惜以及他對權利根本不在意,于情于理他也不適合成為繼承人。
「老三,等末日穩定下來,你再來接任怎么樣。」駱云嶺試圖用哄弟弟的語氣說道,「到時候你想當老大沒問題,但是現在我們先忙……」
駱云益猛地一拍桌子:「那不行。」
「真的穩定下來,我才不要當繼承人。」
駱家父子同時緊皺眉頭,唯獨景歡忽然緊握雙手。
四人同時疑惑地看向駱云益。
他到底想做什么?
駱云益不可能不知道他作為繼承人的危險性,除非他故意以身涉險。
「你不合適。」駱戎并沒有聽他解釋,直接拒絕了駱云益的提議。
駱戎確實如駱云益所說那般像個圣人,但是他并沒有被利欲熏心,更不可能被權勢和信仰蒙住眼睛。
在駱云益面前,他只是一位普通父親。
小兒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被夾在于家和駱家的中間已經足夠為難,如果他真的想做繼承人就罷了,家里人并無異議。
可是駱云益已經明確拒絕接任繼承人,顯然是為了目前駱家的狀況而做出的妥協。
「你老子我還活著,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不需要你們出面解決問題——」
「那你能說服我舅舅嗎?」
駱戎的話還沒有說完,駱云益一句話就堵得他啞口無言。
于雁山的特殊性,讓他們做任何決定都不得不多想。
駱云嶺和駱云瀚同時沉默了,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駱云益與于雁山的關系,尤其其中還夾雜著太多上一代人的恩怨。
「我今天見到了舅舅,他也特意和我說了話。」駱云益的語氣緩和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讓駱家父子同時無言以對,「他依然沒有放棄讓我奪取駱家繼承權的希望,甚至對我說,如果由我繼承,是強強聯合。」
他沒有過多解釋,而在場的所有人卻無不明白深層含義。
藏區的山洞基地能獲得如此成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于雁山的科技支持。
于雁山如果一定反對駱云嶺和駱云瀚執掌權利,甚至不惜與駱家魚死網破,到時候就是兩敗俱傷。
駱家可以倒,于雁山也可以倒,但是藏區乃至外面幾萬萬幸存者,難道也一起去死嗎?
駱戎和駱云嶺瞬間無言,他們在乎兒子和弟弟,但也放不下天下蒼生。
兩人如出一轍的沉重讓駱云瀚心里一個咯噔。
「你們可別沖動啊,別拿那么偉光正的命題來忽悠人,我們也是人。」他近乎警告的說道。
駱戎和駱云嶺并無反應,只是臉上露出痛苦和掙扎的表情。
駱云瀚馬上看向駱云益:「我不同意你的想法,于院士對于藏區來說或許不可缺少,但是對于我們來說你最珍貴。」
「可是我們家
的繼承之戰已經成為當務之急,我懷疑所有人,其中包括我舅舅。」駱云益直言道,「甚至你們背后也有一些支持者和利益群體,如果我不現身,暗斗永遠只是內耗。」
當暗斗變為明爭,再利用駱云益和景歡的系統解決所有麻煩,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水至清則無魚,我們先拖延下去……」駱云瀚又犯了拖延癥,習慣性將問題和麻煩放到以后再處理。
「魚太多,水就要變渾——」駱云益反駁道。
「好了!」駱戎直接叫停兄弟兩人的爭吵,「我需要再想想,時間不早了,你們全部都去休息。」
駱云益對父親和大哥點點頭,只是兩人可不像是要認真考慮的模樣。
等他離開后,他們很可能會想如何敷衍他的辦法。
「好,爸爸、大哥、二哥你們先休息,我和云益先回去了。」景歡緊緊抓住駱云益的胳膊,率先說道。
駱云益張張嘴想說什么,又看到景歡制止的目光,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
「嗯。」他不情不愿地跟著景歡回去。
景歡即將要走出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駱戎和駱云嶺、駱云瀚并沒有散會的意思。
她緩緩收回視線,無視駱云益的欲言又止,徑直拉著他回家。
「你不能只考慮自己的想法,你要從父親和哥哥們的角度想一想。」剛一進門,景歡便說道。
她知道駱云益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所以進門以后就先發制人說道:「他們也會擔心你的安全,而且我們可能還是想得太簡單。」景歡在駱云益詫異的目光下,輕聲解釋道,「如果真的如你猜測,舅舅是上輩子害死你的人,難道他不會再次害死你嗎?」
駱云益當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獲得于雁山和駱戎的雙重支持,甚至他成為藏區未來的繼承人是兩家的強強聯合。
可如果于雁山的目的不止于此呢?
駱云益的眼神晦暗而幽深。
他不吝以最惡毒的想法猜測幕后主使,只是他的情感和理智告訴他,他們本不應該如此揣測舅舅。
除去于雁山的野心,他是個好舅舅,也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
如果不是于雁山為了妹妹和外甥來到藏區,而是選擇留在京城和國外,他可能有更大的成就。
景歡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黑暗,甚至太過無情。
她的雙手緊緊纏繞在一起,緊張的情緒縈繞在心間。
駱云益長舒一口氣:「也許會,但越是危險的時候,我越要膽大心細。」
「在揭露謎底之前,理所當然假設所有人都是合作伙伴,也都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