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謝頌華只不過是剛剛吃飽了午飯,帶著他們兩個人隨便走走,又聽說前面有條河,河堤的景色不錯。
正巧遇到今天是陰天,眼下起了點兒風,不怎么熱,正好在河堤上散個步消消食兒。
誰知道竟然會遇到慧敏郡主,對方正自馬車上下來,前前后后跟了一堆人。
慧敏郡主在這里遇到謝頌華似乎也有些驚訝,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了一遍之后,臉上的笑容便慢慢地隱退了下去。
可大美人就是大美人,就算表情不善,在一番精心打扮之下,仍舊美得叫人心驚。
只是不知道這位天之嬌女是怎么了,謝頌華以一個大夫的眼光看去,仍舊能看得出來她掩飾在精致妝容之下的幾分疲態。
這倒是少見。
不過慧敏郡主一向高高在上目無下塵,這世上攏共沒有兩個人能入得了她的眼睛,謝頌華倒是不需要在這里跟她虛與委蛇。
只是碰見了卻不好不打個招呼,只得行了一禮,「好巧,竟在這里遇到郡主。」
「巧么?」慧敏郡主的笑容里卻泛了兩分冷意,「你不就是專程來的?」
這話說得謝頌華有些發蒙,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忽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河堤的另一側,這才發現隔著一條路的另一側分明是一座豪奢的府邸。
而那府邸的大門上的牌匾上,明晃晃地寫著碩大的三個字——宸王府。
這……
慧敏郡主臉上仍舊是那樣漫不經心的笑,哪怕笑意不及眼底,也叫周邊的人看得癡了去。
謝頌華頓時覺得有些頭大,剛要張口解釋,就聽到慧敏淡淡地道:「今日是宸王出宮回府的日子,你有些癡心妄想,也是尋常,只不過……」
她頓了頓,目光再一次轉向謝頌華,「一次兩次就夠了,再多,著實叫人厭煩。」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轉臉朝宸王府走去,只冷冷地扔出三個字,「丟出去!」
這話卻不是對謝頌華說的,而是兩個隨著她的話而從后面走出來的兩個侍衛。
侍衛一臉兇相的樣子著實讓謝頌華嚇了一跳,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慧敏郡主竟然這么不講情面,她連忙護著蘭姑姑和丁香就往后退,「不用,我自己走!」
話音才落,道路那頭起了響動,然后才聽到一陣震耳欲聾聲勢浩大的馬蹄聲響,立刻將此處的人都震懾住了,不由駐足朝那動靜發出的地方看去。
當頭一騎先至,高大威猛的紅鬃烈馬猛然被人拉緊了韁繩,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隨即安靜下來,一人身著鎧甲,利落地翻身下馬,不是那個叫百越的將軍還能是誰?
緊隨而至兩隊騎兵整齊劃一地分列兩旁,下馬靜候,全程半點雜音不聞,動作干脆利落到像是程序編程。
這般隆重的儀式感,就是謝頌華也看得有些呆。
再一看這些列成兩列守在門口的人,真是一個個人高腿長啊!就連那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樣的而,嚴肅而堅毅。
果然制服誘惑才是真的誘惑,就算謝頌華從前不癡迷于什么兵哥哥,這會兒看著這些人,也都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沒一會兒,后面便不急不緩地駛過來一輛寬大而氣派的馬車。
及至馬車行至,便是那個叫百越的將軍一聲氣沉丹田的口令,「王爺回府!」
然后就看到宸王府的大門緩緩地向兩邊打開,王府里的男女仆人依次在兩側行禮,「恭迎王爺回府!」
這時馬車的車門才往兩邊打開了,一個身穿玄色蟒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從馬車上從容地走了下來。
謝頌華仍舊站在河堤上,微微瞇著眼睛看著那
一旁的丁香卻是看得有些花了眼,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滯了。
慧敏郡主這才施施然帶著人走過去,過去之前卻又朝謝頌華這邊看了一眼。
「鏗!」
兩道金石之聲響起,面前的兩個侍衛同時將手中的佩劍抽出了寸許。
謝頌華立刻回神,拉住蘭姑姑和丁香的手,低聲道:「我們走!」
見她們識相,兩個侍衛便沒有跟過來,一直走得遠了,蘭姑姑才往宸王府那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慧敏郡主進了門,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擔憂。
謝頌華卻感覺自己好似逃出生天,不管是喜怒無常的慧敏郡主,還是那位冷冰冰毫無人氣的宸王,都不是正常人,能離多遠還是離多遠比較好。
跑了一陣兒,著實有些熱,謝頌華干脆找了間看上去還算不錯的茶樓,要了個包廂。
成功逃脫那位冰冷的王爺和那位討厭的郡主,謝頌華心情不錯,點了一桌吃的壓驚。
只是可惜,她著實沒有什么高雅的情操,也確實品不出這些茶水能有什么不一樣,權當是來吃下午茶的。
這會兒沒有外人在,謝頌華也不跟她們兩個分什么主仆,三個人開開心心地一邊喝茶,一邊聽底下的評書。
謝頌華也就聽個調調,這南方來的腔調,她根本就一個字都聽不懂。
看她頗有些優哉游哉的樣子,蘭姑姑到底沒有忍住,「姑娘,這慧敏郡主和王爺……」
見謝頌華瞧過來,蘭姑姑仍舊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謝頌華便往她面前推了一碟鹵味,「管他們作甚?眼下能有兩天好日子過,就且過著。」
聽了這話,蘭姑姑不由大吃一驚,自家姑娘這話的意思,竟是對這件事情毫不在乎,難道……
謝頌華輕輕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你們姑娘我只是個普通人,這些貴人之間的事情,可不敢摻和,在府里不好亂說話,但你們是我跟前最信重的人,心里要有數。」
丁香和蘭姑姑兩個人則面面相覷,好半晌才慢慢地點了頭。
她們都是一心以為謝頌華會嫁入宸王府當宸王妃的,也一心認為自家姑娘堪當這樣的榮耀,可眼下聽姑娘如此說,好像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謝頌華卻指著對面街上一處鋪面道:「上午我就瞧見了,那個可是買賣租賃的經濟行?」
蘭姑姑又是一驚,「姑娘這是要置產?」
謝頌華笑著道:「這世上什么東西都不牢靠,只有錢財才是牢靠的,趁著我手里還有點兒余錢,想買個小宅子備著,便是用不上,也可以租出去。」Z.br
蘭姑姑聞言便笑了,「姑娘這話倒極是,奴婢這就去問問。」
這大概就是后世而來的執念,沒有一套房子,就好像沒有安身立命的根本似的。
沒多會兒,蘭姑姑就帶著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上來了,「姑娘,這是馮經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