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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火海似龍蛇般沸騰涌起，席卷著整個空間，高溫將許錦身上的白骨烤的發紅，他的額頭罕見地冒出了汗水。
汗液滴進眼角，酸痛感蟄得他睜不開眼。
感受到歐石楠的來勢洶洶，許錦心中一顫，這還是他成為鬼之后第一次有了知覺。
久違的感覺沒有帶來半分欣喜，全部變成巨石重重壓在他的心上，沉重無力。
因為看不見前方，許錦便將整個身子壓在牢籠之上，用盡渾身的力氣去保住許娟。
他自身因為力量的消耗慢慢滑落，身上的白骨因為熔巖的侵蝕看上去脆弱不堪，似乎碰一碰就能化成一灘水，徹底失了久久堅持的形狀。
不過，一只鬼罷了。
即便拼盡全力，又怎能與閻王之力抗衡。
歐石楠揮揮手，火龍火蛇棄許錦而去，轉身化為虎狼呲著獠牙向那圓頭黑人沖去。
頃刻間，黑影與火舌相撞，終被吞噬殆盡。
被保護的許娟因為剛成鬼不久，根本受不了這熔巖地獄的氣息。
她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身上一直縈繞的黑霧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這一巴掌扇的力道足夠了，歐石楠轉動戒指，周圍的場景再次恢復至她房間的模樣。
沒了牢獄支撐的許錦直接倒在了地上，清秀的臉上五官痛苦地皺在一起，臉頰的兩個梨渦顯現。
原來，梨渦不僅僅是笑的時候才有。
許錦的骷髏身子多處發著黑，還冒著煙，顯然被灼燒得不輕。
許娟沒有怎么受到傷害，只是被熔巖地獄里的熱氣蒸得渾身無力，有些難受。
“哥！”她狼狽地爬到許錦的身邊，指尖剛觸碰到他就被灼燒出火星，燎成白骨。
許娟看著哥哥，雙眸含著血淚，想要去抱抱他，奈何無處下手。
歐石楠撈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望著兄妹倆：“現在說說吧。”
她翹起二郎腿，左手搭在膝頭，與倆人的狼狽截然不同。
巴掌過后就該給顆棗了。
“說完了，我保你們進輪回路。”
“你以為你是誰啊！”許娟轉過頭，臉上的五官因為憤怒變得腐敗不堪，流出血肉。
“我們入不入輪回與你何干！”
話音剛落，許錦已經成黑骨的手抬了起來。
妹妹不知道，他成鬼困在這里五年，又怎么會不知道輪回對于一個鬼的誘惑有多大。
他微微抬眼，望著許娟猙獰的面孔，無聲嘆氣。
若只是他自己，困在這里千年萬年也就罷了。
小娟如今也成了鬼，就意味著她看不見燭火道，入不了輪回路。
“咳咳......”許錦想開口，喉頭傳來的劇烈疼痛時刻提醒著他，眼前人的能力不容小覷。
許錦掙扎著爬起身來，即便渾身疼痛難忍，仍舊跪在歐石楠面前，雙手作揖，虔誠地垂著頭：“小娟剛成鬼不久，她不懂，還望高人不要見怪。”
“哥......”許娟不理解地望著許錦，她不明白哥哥為什么要對剛剛差點殺了他們的人俯首稱臣。
明明，他們差一點就魂飛魄散了啊......
許錦叩首在地，坦白道：“我今天來，一是為了小娟，二則是因為馮珂今天來找了我。”
“她讓我來探探您的實力，想讓我直接......”
許錦臉色有些難堪，沒再說下去。
“殺人滅口。”歐石楠接下去：“我懂。”
許錦點點頭。
歐石楠指了指許錦，問道：“你和馮珂還有安姚他們都是什么關系？”
許錦想了想，垂下眸子：“馮珂是主，其余在這病院的無論人鬼，皆為仆。”
“哦？”歐石楠接著追問：“那，你們主子最寶貴的東西在哪？”
“最寶貴的東西......”許錦有些愣住了：“我沒聽說過。”
說完后，他想到什么有些難為情地咬住唇。
“要說......對她有些特殊的......”許錦支支吾吾道：“可能是我。”
“你？”歐石楠覺得有些好笑，她怎么記得心魂只能依附在物件上啊。
歐石楠身子向后一靠，眼眸微瞇：“展開說說。”
許錦蒼白的臉上帶著些窘迫，硬著頭皮開始講：“我一開始也沒發現馮珂對我有些不同。”
“直到......”
那天，他照常去看顧馮珂。
正是一天下午，窗外樹影斑駁潛入室內，依稀光影落在窗邊。
馮珂懷中抱著他送給她的安撫物，一只小刺猬玩偶。
她那個時候正對著落在床上的光影發呆，聽見動靜后，向他望去。
或許是盯得太久，有些晃神，馮珂揉了揉眼說道：“阿錦你終于來了。”
在她視線清晰后，倆人相視而笑。
許錦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里的玩偶，笑著問道：“喜歡嗎？”
馮珂沖他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阿錦為什么送我刺猬呢？”
她低頭，手指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刺猬身上軟趴趴的大刺：“這一點也不像真的。”
馮珂豎起那根手指說道：“你看，都沒出血。”
許錦摸了摸她的頭：“聽說你以前養過刺猬，看來是真的。”
馮珂再次垂下頭，盯著懷里的玩偶，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
“不覺得，這只小刺猬和你很像嗎？”
許錦的手放在玩偶上，他也捏了捏刺猬身上的刺。
“刺猬這個詞，一聽就不像是好相處的樣子，所以，你來了這里。”
許錦的目光溫柔，和陽光分外相配，吸引著馮珂望了過去。
“但是呢？你來到這里，并不是你的問題，只是因為沒有人在意你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玩偶。”
許錦接著說道：“他們只聽到了刺猬，所以，他們選擇了遠離。”
馮珂望著他：“所以，我沒錯的，對嗎？”
她的目光冷靜的像深井之水，沒有任何波瀾。
許錦知道否定反而會讓她越發不愿意去聽別人的話，所以點頭。
“那......阿錦也是這么覺得嗎？”
“阿錦和我一樣嗎？”
馮珂避開與許錦的對視，許錦看不到她的眼神。
他輕柔道：“可能吧，咱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人？”馮珂抱著刺猬玩偶的手緊了緊，喃喃道：“是啊，阿錦是人。”
片刻后，她才繼續說道：“我現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