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雖黃昏過,但天色依舊明亮,漢子單手抱著孩子,孩子笑呵呵的搖頭晃腦。
一點煩惱都沒有。
婦人看著兩人笑,“看見你爹爹就這么高興?親娘一下。”
團團現在知道指著臉是要干什么,湊過來親她一下,然后就伸手讓她抱。
蘇嫣眉眼彎著,剛準備抱,秦安就伸手按住他的手,“不要娘抱,她累。”
團團最聽他爹的話,說不抱就不抱,看見有鳥就指,秦安看了一眼,寵道:“等爹有空了給你抓。”
別看他人粗,帶孩子是很有耐心,有時候蘇嫣都會忍不住吼一兩句,但秦安不會,相反很有耐心。
所以蘇嫣一點都不怕生第二個。
但家里這口子不愿意。
生孩子不愿意,那事倒是很熱衷。
只要她一閑,他就使勁折騰她。
這時,有個穿灰色衣上的大嬸,手里提著一把菜,笑呵呵招呼道:“你們一家出去吃飯啊?”
“嗯,我家這口子說出去吃。”蘇嫣笑著應道。
縣城的人對寡婦這層身份看得淡一點,不像村里嚼著不放。
這些人都知道她是寡婦,不過還算融洽。
婦人看了一眼抱孩子的漢子,有些羨慕道:“你家這個真不錯了,快去吃吧,對了,別吃豬肉,這段時間壞肉多。”
“好。”蘇嫣說了幾句,就個跟著秦安走。
她邊走邊往后招呼了一聲,“小秀,翠姐,快來。”
這會的食鋪正是人多的時候,等的人不少,秦安抱著團團去里面拿了一根凳子出來,放在屋檐下,示意蘇嫣坐著。
蘇嫣忙活了一天,也就沒說啥,坐著伸手道:“孩子給我吧。”
“自個坐著。”秦安抱著團團去排隊。
門口的小二看了一眼蘇嫣,很快往里面跑,“掌柜,蘇夫人在門口等著。”
掌柜連忙放下算盤,“安排他們去包廂,我去請東家。”
做吃食鋪子的人都知道蘇嫣,不知道她丈夫叫什么,只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很多人都稱她蘇夫人。
別看是個夫人,很多東家都想請她到鋪子幫忙幾天。
不過不好請,很多人就被拒絕。
小二跑出來,客客氣氣道:“蘇夫人,你們跟我進來吧。”
蘇嫣也沒詫異,但也沒有答應,“我們已經在排隊了。”
香水鋪子沒招到人,她沒時間去弄其他的事。
小二依舊客氣道:“這天熱,你們抱著孩子,孩子受不了。”
蘇嫣想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相公,過來。”
幾人上了包廂,很快就有人抬了一桶冰上來,沒多時,包廂就涼快下來。
這時,門口響起敲門聲,蘇嫣側頭就看見穿著藏青色的衣裳的中年男子進來,他客氣道:“蘇夫人。”
蘇嫣就知道他是這家鋪子的東家,也沒有繞彎子,“這段日子沒時間,等忙過了可以過來。”
頓時男子一喜,“蘇夫人爽快人,去,把鋪子里的菜都上一道。”
秦安聽見他左一個蘇夫人,又一個蘇夫人,眉頭微微一皺,還沒有說什么,蘇嫣就開口道:“我相公家姓秦,這是我相公。”
“好好好,秦夫人。”東家立馬改口道。
很快他又道:“聽我夫人說你家開了個香水鋪子,很不錯,我想買二十瓶給家里人。”
“香水放不了多久,買多了會變味。”蘇嫣并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畢竟壞了也可惜了。
東家笑道:“我府上姨娘多,放不了多久。”
蘇嫣一聽這話就沒說啥,“成,明個來鋪子買就是。”
她還不知道她把齊家最大的一家生意來源給搶了。
就算知道也不會有啥害怕。
東家沒在這里耽誤多久,說完就客客氣氣出去了,花椒雞是浸泡了一晚,很入味,也很下飯。
見媳婦總算有點胃口,秦安時不時的給她夾菜,等媳婦吃飽了,他才端著碗吃。
翠蘭和張秀抱著孩子下樓去玩,蘇嫣拿著筷子給秦安夾菜,目光看著他越來越好的皮膚。
現在說他像個世家公子,估計都有人信。
也難怪有人家想把閨女說給他當姨娘。
她伸手捋了一下他的耳發,秦安側頭看著她,最后厚臉皮的親了一下。
“媳婦,等回我給你買涼糕。”
蘇嫣小聲嗔道:“這是在外面。”
秦安拿著碗刨了一大口,“在家里就不是這樣了。”
蘇嫣臉頰微紅,沒說啥話,只是用腳輕輕踢了一下。
吃完飯,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街道的燈籠如同一條長龍,明亮璀璨,煞是好看。
幾人慢悠悠逛回家,團團已經睡著了,就算給他洗澡他都沒醒。
秦安抱著光溜溜的孩子,低笑道:“媳婦,像你。”
“累了就不想睜眼。”
蘇嫣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隨后站在桌子面前,在木盆里透帕子,她微微擰干后,走到漢子旁邊,給他擦臉。
漢子配合的彎腰,手里給孩子穿衣裳的手也沒停。
“今個有啥事沒?”
“沒啥。”蘇嫣下意識搖頭。
秦安直直看著她,低沉道:“真的?”
蘇嫣現在摸清他的德行,頓時老實交代道:“齊家夫人上門罵了幾句。”
“嗯。”秦安沒有再說啥。
翌日,鋪子
蘇嫣一來就聞見對面的鋪子有些臭味,望了兩眼,隔壁鋪子的幫工出聲道:“對面鋪子被人淋了糞。”
一聽這話,蘇嫣就想到自家那口子今個清晨在洗糞桶,不用問就知道是他。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只要是跟她有關系,自家那口子就不會忍。
開了鋪子沒多久,就有客人來買東西,一忙就是一上午,攢的香水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又要開始做了。
想著沒貨,下午就把門關了。
還沒走幾步,就看見齊夫人帶著幾個壯丁在等她,她也不慌,柔聲問道:“齊夫人是想當街行兇?”
齊夫人現在焦頭爛額,家里需要銀錢開支,但生意又不景氣,今個看見魏家的夫人們也在她家買。
她就忍不住了。
這樣下去,香膏鋪子只有關門。
“把她給我綁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頓時幾個壯丁就過來抓蘇嫣,蘇嫣沒有一點害怕,能夠當著這么多人對她動手,真是夠愚蠢。
“齊夫人,你現在行兇的罪名跑不掉了。”
“行兇者,輕者杖責二十,重者五十,不管是哪一種,你都受不了。”
“還有,我相公德行不好,你敢綁我,他就敢對你動手。”
齊夫人咬牙道:“我衙門有人,今個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我齊家什么人。”
她不說,蘇嫣就知道她肯定是跟衙門有關系,不過應該不是縣令,縣令那兒對他們算是比較客氣。
想到這里,她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軟聲道:“齊夫人,我只是做生意,你見不得好就想讓人打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求求你放了我,我明個就不開了。”
圍觀的人對著齊夫人指指點點,有一個跟齊夫人認識的夫人,她出聲道:“齊夫人,你這樣不妥,把人放了。”
說完她就過來拉蘇嫣。
明顯是想跟蘇嫣打好關系。
隨后跟丫鬟使了一個眼色,丫鬟轉身就跑。
齊夫人看著平時跟她交好的夫人幫著蘇嫣,頓時一口氣上不來,質問道:“江夫人,你要跟我齊家作對?”
拉著蘇嫣手的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說著場面話,“不是,我是為你好,你家是書香門第,要是出點事,當官就無望了。”
齊夫人一下子冷靜下來,但蘇嫣可不想她冷靜,不然這個罪名怎么安她身上。
齊家次次想要他們出事,她不會心軟。
她抬手擦眼淚道:“我只是做點生意,養家糊口,不是跟齊夫人作對,你幾次找我麻煩,我都不敢說啥。”
齊夫人一看她亂說,脾氣稍微急道:“別在這里裝模作樣,活該你是個寡婦。就你這樣,嫁一個死一個。”
這話讓圍觀人聽不下去了,沒想到一個書香門第家的夫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還是書香之家,這種話都能罵出來。”
“太難聽了。”
蘇嫣抬頭看著齊夫人,氣憤道:“你怎么說我都沒啥,但不能說我相公。”說完就跑過去一把抓住齊夫人的頭發。
狠狠一抓。
老早就想收拾她,但又沒法子收拾。
這會湊上來,她就不客氣了。
果然最泄憤的事,還是撒潑。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齊夫人疼得直不起腰,“來人!”
蘇嫣靠著自個的手勁,使勁抓,隨后腳狠狠踩著她的腳,小聲道:“齊夫人,你今個賠了夫人又折兵。”
隨后整個人倒在地上,委屈哭道:“我是寡婦又怎么樣,但我不偷不搶,只是想過好日子。”
“我的肚子好痛。”說完捂著肚子。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齊夫人打她肚子了。
秦安來的時候就是看見這幅情形,眼神一凌,大步跑過來,一句話不吭,抬腳就踹面前齊夫人。
他力氣大,又沒留情,齊夫人哪受得住,倒在地上就暈過去了。
一時間周圍人嚇蒙了,秦安卻沒時間理會他們,蹲下來看著蘇嫣,低聲道:“媳婦,哪疼?”
蘇嫣知道他肯定擔心壞了,伸手摟著他的脖子,頭趴在他的肩頭上,輕聲道:“我沒事,裝的。”
隨后聲音提高了一些,“肚子疼。”
秦安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饒是這樣,還是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蘇嫣這會還不想走。
走了這事就算了。
她出聲道:“相公,我們回村里吧,齊夫人說她跟衙門有關系,我害怕。”
這邊,縣令大人聽衙役說了這事,嚇得從凳子上站起來,“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我幾時跟齊家有關系!”
衙役不太信的看了他一眼,明明之前還收齊家的銀子,“大人,要不要把秦家的抓過來打一頓,讓他們改口。”
一聽這話,縣令一腳就踹過去,“你個豬腦子!想死你就去!去把齊家的給我抓過來!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兇!”
“簡直不把我這個縣令放在眼里。”
衙役捂著腿道:“抓齊家?”
“那不然?那不然來抓我?趕緊去!”縣令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腳。
衙役疼得不敢再說,轉身就跑。
不多時,一群衙役就跑了過去,齊夫人剛被大夫救醒,看見他們就道:“快把他們抓起來!”
衙役們平日里得了齊家的好處,有些猶豫,但很快就跑過去抓著她。
齊夫人臉色難看,“你們這是干什么!放開我!”
“大人說齊夫人當街行兇,立馬抓捕歸案。”有個衙役解釋道。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齊家夫人!去給你們縣令大人說!”
“大人知道,齊夫人,老實點,不要讓我們為難。”
看著齊夫人被帶走,蘇嫣就知道齊家這次名聲要臭,日后生意只會越來越差。
想到這里,她心情舒暢許多。
齊家算是完了。
就在她想的這會,秦安已經抱著她往回家的方向走了,蘇嫣回過神來道:“放我下來吧,你趕緊去書院。”
“不急,今個夫子不在。”
秦安眼底倒映著她的臉,臉頰上還掛著眼淚的水漬,配上她的狐貍眼,讓人心里難受。
要是真被打了……
他下巴緊繃,低沉道:“我不在,你也敢招惹人。”
有他在,不管誰來,他都會擋在她前面。
“萬一打你怎么辦?”
“打了正好,齊家的罪名跑不掉。”蘇嫣一說完就意識到不對,果然,自家漢子的臉已經黑沉下來。
她改口道:“他們不敢,這是在街上。”
秦安已經不吭聲了,明顯是生氣她的想法,蘇嫣理虧的小聲哄道:“相公,我錯了。”
漢子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啥話,板著臉的時候,蘇嫣心里都有點虛。
抱著她回家,直接進了房間,關上門后,把她放在床上。
他二話不說站著就開始脫衣裳,露出精壯的腰身。
蘇嫣愣了一下,緊接著就反應明白他想干啥,連忙道:“我錯了。”
昨個夜里就折騰人。
秦安似乎聽不見,脫完直接覆上來,大手掌著她的腰,不讓她跑。
不讓她長記性,她就想著用自個去解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男子沉沉的聲音,“長記性沒?”
婦人帶著有些哭意又沙啞的聲音:“……長記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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