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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樾今日穿著一身墨綠色寬袖錦袍,領口處露出一點點朱紅色中衣衣領。
他站在朝大公子的床前,見家主夫人上前,往后退了幾步,讓出位置。
朝大公子睡得很死。
若不是還能聽到呼嚕聲和呼吸聲。
家主夫人會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沒氣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喝了多少。
這都過去一整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家主夫人平日里再溺愛慣著自己的兒子,今日也有了火氣。
外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所有人都等著自己兩個兒子帶著新婦拜堂成親。
他若是不出面,他們朝家的面子以后還往哪擱?!
祈樾適時給她出主意。
“既然是拜堂,新郎官必須要出面的,夫人只要保證大公子出面就可以,至于人是不是醒著的,那又有何關系?”
家主夫人氣昏了頭,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一時之間,竟然也不覺得祈樾這個法子不錯。
她點點頭道:“就算是把人架過去,也要把這堂親給我成了!”
看著大公子純白的里衣,家主夫人太陽穴氣得突突跳:“先把喜服給大公子換上!”
跟過來的小廝和小童連忙上前,給他換喜服。
江言鹿暫時居住的廂房距離拜堂成親的前堂有一段距離。
府里的人自然不能讓新娘子戴著紅蓋頭徒步走到前堂去,于是也給她準備了一頂喜轎,把她抬到前堂去。
喜婆尖著嗓子,長聲喊完落轎的流程。
喜轎的紅簾被人從外面掀開。
一雙好看的修長的手朝江言鹿伸了過來。
江言鹿頭上戴著紅蓋頭,看不清面前的人。
但是她余光還是能從蓋頭下面,看清這雙手。
江言鹿:“……”
這不是小師弟的手嗎?
小師弟不僅臉長得好看,手也長得漂亮。
她先前整日跟小師弟一起吃飯,自然是認得他這雙手的。
所以。
她今日不是應該跟朝天鹿妖府的大公子成親嗎?
怎么變成了小師弟?
江言鹿將靈識悄悄散出去,范圍只縮小在自己身旁。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喜轎前的祈樾,以及被祈樾攙扶著的,看起來爛醉并且不省人事的朝大公子。
江言鹿:“……”
搞什么?
喜婆見里面的人久久沒有動作,不由催促道:“新娘子,伸手呀,莫要誤了吉時。”
江言鹿紅唇一抿,抬手搭上祈樾的手。
祈樾順勢靠近江言鹿,低聲解釋道:“大公子昨夜喝太多,今日仍舊沒有酒醒,夫人便讓我來幫他跟師姐拜堂。”
“一會兒的拜堂成親,我都會在,師姐會不會嫌棄我?”
江言鹿:“……不會,我為什么要嫌棄你?”
祈樾雖然攪混了朝大公子跟江言鹿的婚事,但仍舊記得當初江言鹿拒絕他的事。
他小心眼且不走心地“哦”了一聲。
江言鹿:“?”
她抬頭看向祈樾的方向,卻因為有紅蓋頭的阻隔,什么沒有看清。
另一邊。
剛帶著云卿走過來的蕭玨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今日跟云卿成親,按理說應該是跟高興的才對。
可是沒有,他滿心想的都是即將要嫁給朝天鹿妖府大公子的江言鹿。
蕭玨高興不起來。
他不明白,江言鹿為何不同意他那日的提議。
從鎮妖塔的最后一層出去的前三甲通關獎勵,就是進入藏經閣第七層選取一件中階法器。
他把自己選取中階法器的機會讓給江言鹿。
江言鹿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依然會得到法器,她有何不滿?
女子豈是能隨隨便便嫁人,成為對方的道侶的?
更何況她要嫁的,還是一只鹿妖。
他這樣做,難道不是在為江言鹿著想嗎?
蕭玨一想到這里,眉頭就緊緊皺起來,完全不見半分喜色。
看到扶著江言鹿出來的人是祈樾時,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今日不是朝天鹿妖府的大公子和江言鹿成親嗎?
謝祈為什么會在這里?
蕭玨心中的不甘和憤怒瞬間脹大無數倍。
他握著云卿的手指下意識用力。
云卿疼得輕嘶一聲。
紅蓋頭下,她臉上的笑容收了一些,柔聲問道:“怎么了?”
蕭玨瞬間回神,收了力道,回道:“無事,當心腳下。”
云卿笑容甜蜜:“好。”
她最初看到玉牌上的任務時,心中滿是抗拒。
她是正道之人,是太玄劍宗的大師姐,怎么能紆尊降貴嫁給一個妖物!
后來她得知自己要嫁的人是蕭玨后,她便滿心歡喜了起來。
又想到江言鹿會嫁給鎮妖塔里的鹿妖。
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你看。
就連鎮妖塔都知道,她和大師兄才是最般配的一對。
就連玉牌上發布的任務,都在幫她。
她和大師兄注定會結為道侶!
兩對新人五個人,同時進入到拜堂的前堂。
祈樾站在江言鹿和朝大公子中間。
一手牽著江言鹿的手,一手輕松架著朝大公子不讓他滑下去。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的時候。
祈樾就隨意壓了壓朝大公子的腦袋,讓他低了低頭,算是走了個流程。
后者沒有彎下去的腰,祈樾親力親為,親自幫他彎下去了。
這也算是幫朝大公子拜堂了吧。
江言鹿透過紅蓋頭的余光,看到這一幕,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前來看喜的一眾妖物,也對這種另類的荒誕的拜堂方式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紛紛抬頭,看向坐在高堂上的家主和家主夫人。
家主夫人又羞又氣。
若不是大兒子昨夜非要邀請友人,至于喝成這個樣子嗎!
幸好沒有誤了吉時。
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拜完堂之后,立馬讓兩對新人入了洞房。
眼不見心不煩。
到了洞房門口,跟隨祈樾和江言鹿一起過來的幾個小廝就把祈樾攔在了門口,道:
“我們家夫人說,多謝謝公子今日的幫忙,還請謝公子到堂前吃酒,扶大公子進喜房的事,交給小的們做就好了,不勞煩謝公子了。”
祈樾悶了好幾日的心情,難得好了一些。
他看了眼江言鹿,松了手,一副關切友人的模樣,道:“照顧好你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