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宮。
雪鴿端了一碗玉露茶往里走,被梁孝一把攔住了:“別進去,我師父在里頭呢。”
“這茶第四遍才出色,過一會兒可就涼了。娘娘昨日點了名,特意要喝的。”雪鴿道,“我送進去就出來。”
“不成,”梁孝冷起臉,“才剛我師父吩咐過了,誰也不許進去。”
雪鴿當然不敢硬闖,低聲問梁孝:“里頭可是商量什么要緊的事嗎?”
“這你可就別管了,連我都不知道呢。”梁孝瞪了她一眼,“快出去吧!”
雪鴿撇了撇嘴轉身出去,梁孝在外間躬身站立,他其實一直都豎著耳朵,聽里間的動靜。
可卻是連一聲咳嗽也聽不見。
也是這樣,他便越篤定,梁景和皇后說的是大事。
“流云?!先皇臨終前曾說要將他碎尸萬段,真要是青闕與他是一路,光憑這個就能把青闕定死了。”皇后臉色緊繃,眼神卻亮得下人。
妖道流云當年自稱仙人,廣納門徒。
先王出宮巡獵時,流云發動教眾將先王等人圍困獻春山。
經過一番惡戰,將先王刺傷,被趕去的鐵甲衛救回宮中,半月后不治而崩。
臨終前下旨:剿滅流云及其教眾,官民若有包庇隱藏者,一律誅九族。
只是盡管前后死了近十萬人,卻始終沒有流云的丁點總蹤跡。
如今三十年過去,流云的海捕文書依舊年年簽發,賞金也一直居高不下。
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跡。
“小的一共接到兩次密報,消息一致。只是那些人行蹤詭秘,如草蛇一般,一時難以看清首尾。”梁景道,“所以小的如今也不敢斷定。”
“大典在即,我們得盡快抓住青闕的把柄才行,否則就將陷于被動。”皇后憂心忡忡,“只是這流云進京做什么?他如今也有六七十歲了吧?”
“說不定青闕就是他的徒弟,進京來必有所圖,該不會還像當年那樣反叛作亂吧?”梁景道,“小的會再派人暗中追查,以求無誤。”
“對方一定萬分警惕,總是派人反復去打探,只怕會露馬腳。”皇后說,“依著本宮的意思,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反正這伙人行蹤詭秘,找個月黑風高之夜,神不知鬼不覺先把他們治住。”
“娘娘的意思是先下手為強?”梁景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這樣的話,就絕不能暴露咱們的身份。以防弄錯了,也好退步抽身。”
“你說的不錯,到時候都裝束嚴密些,別叫人看出來。此外,你們此行也一定要嚴格保密,不是十分可靠的人都不要用。小心有奸細把消息傳遞出去,可就功虧一簣了。”
“娘娘所慮甚是。小的也是這么想的。”梁景說,“之前的幾次均無所獲,往往是人去樓空。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唉,可惜顯忠顯慶兩個不在京城,否則的話盡可以做你的幫手。”皇后有些失望地說。
“二位將軍已離京半月有余了,說是去塞北和渤海勞軍,怕是要八月底才能回京。”梁景是知道的。
“大典之前去勞軍也是舊制,六皇子被派去隴西,五皇子去了滇南,”皇后道,“天氣熱,路又遠,只好派年輕人去了。”
“這個流云一定要抓活的才行。”梁景道,“若是能探知到他們必經的路徑,提前設上埋伏,才有成算。”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成功。”皇后道,“此外,最好順帶上五皇子,豈不是一舉多得?”
“這青闕應該是與賢妃勾連,娘娘的意思是說五皇子和他們是一伙兒的?”梁景問。
“那有什么不成的?當初孫堅不是還和劉備聯手攻打曹操嗎?種田的都知道摟草打兔子,這么順手的事,為什么不做呢?”皇后笑了。
“小的明白了。”梁景點頭,“若真的能活捉流云,只讓他如此這般說也就是了。
反正到時候不管是他還是青闕,終歸是要交到咱們手上。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時候,想來他們也是愿意少受些苦的。”
“是啊,這里的事不用我教你。”皇后一笑,“我知道你辦事向來有分寸。”
“娘娘,惠妃娘娘求見。”梁孝在外頭傳話道。
“這件事就到這里,你下去專心辦吧。”皇后對梁景說,“宮里如今還算天平,福妃和賢妃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他們跟前都有咱們的人盯著呢。”
梁景于是出來,對梁孝說:“皇后娘娘說了,請惠妃娘娘進來。我到后頭辦點事,娘娘跟前你要小心伺候。”
“是是,師父慢走。”梁孝跟在梁景身后點頭哈腰道,“一切都在小的身上。”
惠妃走進來,正好和梁景碰了個對面,不禁笑著問道:“梁總管是要忙什么去?”
“二皇子大婚用的許多東西還沒清點,小的過去對一對賬。”梁景隨口答道。
“我也正要跟皇后娘娘說呢,那些東西里有弄壞弄臟的,可要盡快換了嗎?”惠妃道。
“這點子事就不用娘娘操心了,我讓手下的人直接跟庫房說一聲,該換新的就換新的吧。”梁景道,“娘娘且進去陪皇后娘娘喝喝茶,說說話。”
“那就多謝梁總管了,由你們去做我就放心了。”惠妃其實很不擅長管事情,只是礙于皇后吩咐下來了,不能不用心。
惠妃進去之后,梁景便叫過來一個管事的小太監,讓他去做這事。
原本梁景是叫石點金管著這些的,可是后來為了打消皇后的疑慮,只能又讓他回到后頭去了。
“惠妃姐姐來了,快請坐。聽說你前些日子略有些咳嗽,如今可好些了?”皇后笑著動問。
“早就好了,多謝皇后娘娘惦記著。”惠妃忙說,“我才剛在外頭看著廊下養著的金魚實在可愛,這里的風水好,養的東西也有靈性。”
“你喜歡就分一缸給你。”皇后道,“一會兒叫人給你抬去。”
“哎呦,臣妾不過是順嘴一說,并不是存心要皇后娘娘的賞賜。”惠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么,不過是玩兒物。”皇后一笑。
又問:“我昨兒說要喝的茶呢?端上來,讓惠妃姐姐也嘗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