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強國指南第一百二十一章 居安思危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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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居安思危


更新時間:2023年04月03日  作者:弦外無聲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弦外無聲 | 太后強國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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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大勢所趨之下,臣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盛少青卻以為,認清形勢容易,可順勢而為,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大涼百年國祚,不能誤在臣的手里。云尚書既能以身試法,臣又如何能坐享其成?”

很多年后,盛少青還是會記得在夏邑的這個春日夜晚。

屋外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院里的宮人手忙腳亂的收拾著行李箱匣,熟悉的泥土腥氣裹挾著涼意竄了進來,但這種涼意并不讓人感到不適,反而覺得這天氣正該是這樣松快才對。

不似冬日的嚴寒,夏日的暑熱,秋日的蒼涼,這樣的春夜,帶著新鮮的氣息和莫名的沖動闖進了盛少青的識海。

沉寂了許久,盛少青忽然開口,“所以,從一開始你便是支持云至的?”

盛少青記得當日云至初提均田時紀文宣并未表態,唯有最后云至自請去陳留時他才從中轉圜了一二,在這之外,紀文宣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般任由云至和衛振在朝上掰扯,甚至在奏折上也只字不提,仿佛根本從未有過這樣的爭端。

紀文宣哈哈一笑道,“衛大人和云尚書這前后兩任美髯公早就想較量一二,臣怎么好影響衛大人發揮呢?”

盛少青:

真.看熱鬧不嫌事大。

“更何況,新帝即位,太后聽政,太后若都不能頂住這等壓力,那臣就算支持云尚書,怕也撐不了多久,所以這一切還是得太后圣斷。”

盛少青暗暗吐槽:真夠能鬼扯的,紀文宣想做的事情,還能有誰攔得住,這.明明就是

對她的考驗?

盛少青忽然坐直,想明白這點,她看向紀文宣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了然,紀文宣也毫不避諱盛少青的注視,只捋了捋胡子,沒有說話。

難怪她第一天上朝時會有摸魚被抓的羞愧感,原來是他!

盛少青有些懊惱,不信任她就別讓她干得了,她又不稀得坐這個位置。

她當年的日子雖說不是大富大貴,那也比現在做著什么太后來的好啊,就吃反季節水果這件事,他們之中有誰能有她當年便捷?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楊貴妃吃個荔枝都這么費勁,吃到嘴的還估計都是壞了的荔枝,她當年只需要下個樓去水果店就能吃到各種不重樣的水果呢!

現在交通交通不便,吃穿吃穿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樣,還要給她來個入職檢查,真是,有本事別選

盛少青滿肚子牢騷發了一半,忽然才發覺她好像是在為馮傾不平。

從前做妃子不受寵,在這宮里像個透明人一樣,忽然有一天先帝一拍大腿讓她做了皇帝養母,任務艱巨不說,剛上任還要被臣子試探,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簡直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所以啊,她現在已經過上了自由的人生。

盛少青:????我這么努力,就是讓別人過上我夢想的生活?

好吧,盛少青對馮傾本人的遭遇從同情瞬間轉為了羨慕,人家因禍得福了,那她呢?

您有我這樣的去高精尖智能系統的陪伴,您難道不幸福嗎?

盛少青:我真的會謝,幸福?也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孽?

“紀丞相言重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盛少青皮笑肉不笑道,“還得是你們吶。”

“所以,夏大人這招,你也早都料到了?”

紀文宣皺了皺眉道,“這個嘛”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是算知道還是不知道,當日既知要路過夏邑,他便聯想到去年夏日里夏豫懷的上奏,而豐春恰好是清河王府的屬地,李凌峰又是那里的縣丞,他既有心給太后心頭添一把火,那事先提點提點夏豫懷也就算不得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只不過,他屬實沒想到夏豫懷的法子這么接地氣,直接用石頭攔路,不過算他聰明,還知道給自己留條后路,用泥將那破玩意包裹起來,不然,太后若是不管,夏豫懷又暴露在了明面上,于夏豫懷而言可能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此刻已經志得意滿準備出發去豐春接盤的夏豫懷,在心里暗暗為自己多年積累的實戰經驗點了個贊,這,就是上訪的藝術。

他見過太多越級告狀最后將自己告的家破人亡的故事,而他這次,要告的可是御狀,稍有不慎,那就是株連九族的禍事,他能像現在這樣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還能走馬上任,實在是.驚險之極。

雖然,過程可能并不那么驚險,但是他如今想來還是會后怕。

紀丞相那封模棱兩可的密信,他若是解讀稍有偏差,他也就坐不上這架馬車了。

為官數十載,有許多故事都比這兩日還要精彩,但絕沒有一個故事能比今日的對他來說還要重要。

他的未來,或許已經不止于一個小小縣丞了。

拂面而來的春風夾雨,他卻絲毫不覺,心頭只有躊躇滿志和躍躍欲試,他甚至比剛授官那日還要興奮,在幸福的熏陶下,前方的腥風血雨也就不足為懼了。

看紀文宣猶豫的樣子,盛少青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合著都蒙她一個人是吧?

她有系統卻是睜眼瞎?

看太后面色不豫,紀文宣立刻咬牙堅定的搖了搖頭道,“臣此前并不知曉,也是今日聽聞夏大人面見太后,又聯想去年他的奏疏,這才知道昨日遇到的顛簸同他有關。”

盛少青的臉色這才有了和緩的跡象,總算是有件事是她先知道的了。

清楚一切的系統扶額嘆息,宿主可真好騙吶。

盛少青輕輕嘆息一聲,她這算是在這件事上和紀丞相雙向奔赴了么?

“紀令璋已經開始起草奏折,若非前些日子因為胡大人那一狀耽擱了些時候,太后出京之前就本該就能看到的。”

盛少青笑笑道,“看不看得到,吾如今已經也同意了,不過有些細節還要諸位大人費心了。”

紀文宣堅定道,“這倒不難,只是,太后須得有個心理準備。”

云至一旦在全境之內推行他的制度,百姓之苦暫緩,可那些鄉紳豪奢必定不愿,此時又頒布準許寒門科考的詔令,就算朝廷本心是好,可難保有些歪嘴和尚念壞了經,此事反倒不妙。

但,就算前路艱難險阻無數,他們也需得披荊斬棘而去。

怕就怕,太后頂不住這壓力,倒向舊黨,以皇帝之令壓制他們,腹背受敵之下,他們土崩瓦解,也就只是瞬息之間的事情罷了。

看此前太后對衛振的態度還算堅決,對馮氏也毫不手軟,紀文宣才對盛少青有了些信心。

不過,太后能自己提出這分科而考,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先帝起初只說這后宮之中唯馮傾算上有才,可將元澈托付于她,但軍國大事,仍以輔政大臣商議為主。

可他想做的事,就連平日自詡胸懷廣闊的薛無極也極為不贊同。

他如是說:“紀老,您一把年紀又屹立幾朝,若是有心,看著新帝長大,太后交權就是了,若是無心,過些時候致仕游山玩水豈不美哉,又何須學云至此等沽名釣譽之徒?”

薛無極的話是有道理,甚至在此前他就是這般規劃的。

他的子侄之中能力卓群者不少,女兒中唯有寶釧讓他放心不下,如今也算是有了依靠,紀氏如今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聲勢排場,任誰不贊一句紀氏如此,有當年王謝之遺風!

可舊時王謝堂前燕已然飛入尋常百姓家,紀氏如此,大涼更會如此。

自先祖入關百年以來,看著愈發熱鬧繁華的京城是比錦朝末年破敗時好出不少,可就算將如今的南景赫連都加上,都比不過錦朝初見頹勢的模樣。

居安思危,這四個字看著輕飄飄卻有著千斤之重。

盤根錯節的世家、固步自封的關外舊臣,他早已看出這繁華之后的黑暗底色。

先帝同他們斗得心力交瘁,這才有了幾年的喘息之機,卻沒想到天不假年,先帝猝然駕崩,留下只有膝下獨子和后宮寥寥幾個女人。

薛無極持中,王庭和呂世昌就更不可能支持,他只能向上求解。

陛下年歲小,身后只有太后一人,那太后其人如何,就變得至關重要起來。

先帝只說太后有才,卻沒說她有何才,詩詞歌詠之才也是才,治國理政之才也是才,而這兩者一般很難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不過,現下看來,太后在后者上更有天賦。

紀文宣目光沉沉,他太明白勢單力薄的苦楚,當年為避開衡陽長公主遠走他鄉時的那種狼狽,他永志不忘。

于是,他對薛無極說,“云至不是沽名釣譽之徒,只不過志存高遠而手段單薄了些罷了。”

“目的太明顯且高調的人,很容易就會被世人認為是沽名釣譽,但本相看人是否是作秀來引人側目,只用一招。”

“那便是,看他做了什么。”

那時薛無極目光之中恍然有光亮點亮,只不過瞬間又被熄滅,卻而代之的是更為死寂的墨色。

“紀丞相,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薛某雖然不才,卻也明白紀丞相今日能對薛某說這些,是看重薛某,薛某只能保證不阻攔您,日后如何,薛某只求無愧于心。”

他密會薛無極那天,仿佛也是像今夜一般的一個雨夜,不過那時已入暮秋,京城正是一場雨一場寒的時候,薛無極的語氣也如外頭天氣一般寒涼。

“有準備?”盛少青輕笑著,側耳聽著窗外的雨聲,她可太有準備了,“想來紀丞相是已有萬全之策了?”

盛少青自信的問句卻換來紀文宣猶豫的搖頭,“臣沒有。”

“想來云大人出京時也是抱著背水一戰之心的,這樣的事情,又怎會有萬全之策呢?”紀文宣苦笑著,又想起了薛無極對他的警告:“紀丞相,您可要想好,您這一世英明,或許就會毀在這一策上。”

“您久居高位,定然比薛某更明白高處不勝寒這個道理,或許您會因此名垂青史,成為千古一相,可您也要看明白,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為了這不切實際的名頭前赴后繼,甚至最后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而今,他又要用薛無極對自己的警告來警醒太后,她今日答應之后可能會面臨的風險。

“太后,臣.臣”,紀文宣看著盯著自己一臉好奇的盛少青,眼神中盡是青年人的真摯和熱切,那些令人頹喪的話還是沒有忍心說出口。

“臣既然今日開了口,來日必當全力以赴,但.若有一日太后不愿再冒險時,還請保護好陛下,一切.都是臣的錯。”

說完,紀文宣抬頭看向盛少青,眼見盛少青臉上的表情從好奇變成驚愕,紀文宣只好苦笑著藏起那些無奈。

太后,畢竟不是先帝。

有些話縱然能說,可不是想要的傾聽者,那也就失去了開口的必要。

太后既有這樣的態度,那就足矣。

紀文宣轉身離去時,盛少青敏銳的嗅到了一絲寥落和孤寂,眼前這個瘦到極致甚至有些干癟的小老頭,身上散發出仿佛動物本能般垂死掙扎的驚人氣勢,帶著一種別樣的寂寞和壯烈。

“紀丞相”盛少青想要張口喚住紀文宣,卻也不知道叫住了他該和他說什么,這三個字就一直哽在喉頭,直到紀文宣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盛少青都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太后不愿冒險時,還請保護好陛下”

“一切都是臣的錯”

紀文宣的話盤旋在盛少青的心頭,過了許久,盛少青才開口問系統:“你說紀丞相這是什么意思?”

宿主,您自己其實清楚的,不是嗎?

盛少青又沉寂了下去。

“我其實不是很理解。”

“他這算是在立軍令狀么?”

旁人說的不平不歸,就像是高考前的誓師大會一樣,只圖一個鼓舞人心,可紀文宣說的她卻萌生出當真的沖動來。

“他這樣,我真會相信的.”

紀文宣只字未提困境,卻讓盛少青真的生出幾分憂慮來。

系統頓了頓,如果按照標準測算,現在并不是改制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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