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皇帝忽然病倒，在前朝和后宮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很少生病，也很少病倒，這次突然病倒，令前朝的大臣和后宮的妃嬪都十分擔憂。不過，皇帝正直壯年，身體一向康健，文武百官們倒不擔心皇帝會有個三長兩短。當然，其中有些人希望皇帝這次一病不起。
好在皇帝是在朝廷封筆后病倒，暫時不用上朝，也不用處理朝政，可以讓皇帝好好休養一番。但，馬上就要過年，皇帝偏偏在這個時候病倒，今年的年怕是不好過。
皇帝病倒后，大臣們最為關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年祭祀大典由誰主持，又由誰代替皇帝祭拜天地和列祖列宗。
以往的每年祭祀大典，都是幾位王爺負責操辦，但他們祭拜的時候，還是以皇子的身份祭拜，并沒有以太子的身份祭拜，更沒有以一國之君的身份祭祀。
除夕的祭祖和初一的祭拜天地都是大事，必須由皇帝出面帶領祭拜。也就是說，皇帝才是祭祀中最為重要的人。
如今皇帝病倒，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他無法前去祭祖和祭拜天地。祭祖可以找兒子代替，但是祭拜天地如果找兒子替代，那就意味著這個兒子即將是下一任皇帝。因為自古以來，只有皇帝才能祭祀天地，向天地祈福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皇帝病倒一事，朝中大臣們不再關心，他們現在最為在意的就是誰代替皇帝祭拜天地。
因為這事，代王、景王、楚王和魏王府在這幾日非常熱鬧。每天都有大臣登門拜訪。當然，漢王府依舊冷清，沒有一個大臣拜訪。
今日輪到趙曜去宮里侍疾。在皇帝病倒的期間，皇子們輪流去給皇帝侍疾。
皇帝的寢宮里，梁嬪正在給皇帝捏肩膀，趙曜正在給皇帝捶腿。
捶了一會兒的腿，趙曜懶得伺候了，直接坐在一旁的榻上。
「臭小子，怎么不捶呢？」
「我累了，不伺候了。」自從父皇「病」了，變得越來越矯情了，也變得越來越折磨人了。
皇帝指著趙曜罵道：「不孝子。」
「你又沒有真病。」趙曜給自己倒了杯茶，「你要是真病了，我再來好好地伺候你。」
皇帝沒好氣地說道：「朕要是真病了，等你來伺候朕，非得把朕氣死。」言訖，他握住梁嬪的雙手，讓她不要再捶了。
「能把你氣死，那也是我的本事。」趙曜挑眉看向皇帝，「如果你真的被我氣死，那你也太沒用了。」
皇帝聽到這話，氣地拿起枕頭朝趙曜砸了過去。
趙曜伸手穩穩地接住枕頭，然后墊在后背，往后一靠。
「瀟瀟，你看他。」皇帝一臉委屈地向梁嬪告狀。
「老頭子，不得不說你的演技不錯，騙過了所有人。」趙曜拿起榻上桌幾上的點心吃了起來，「現在你的大臣們都在猜測誰會替你在初一那天早上祭拜天地，我的幾個皇兄的門檻都被大臣們踩平了。」
皇帝一臉驕傲：「朕的演技爐火純青。」
趙曜懶得搭理自戀的皇帝，直接問道：「選好誰代替你去祭拜天地了嗎？」
皇帝看向趙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代替朕去祭拜天地。」
趙曜想也沒想地拒絕：「我不去。」
聽到小兒子的拒絕，皇帝一點也不意外。
「既然沒有人選中你，那朕就讓你去，這樣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
別看皇帝這番話說的隨意，但趙曜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配，我不去。」
「臭小子，你怎么不配呢，難道你不是朕的兒子？」皇帝瞪著趙曜，「朕讓你去，你就去。」
「我不去。」
「臭小子，只有你去，才不會多生事端。」
「我信你個鬼。」皇帝的話，趙曜一個字都不信。「不管你說什么，我是不會去的。」
「臭小子，你要氣死朕啊。」皇帝撲進梁嬪的懷里，委屈地抱怨，「瀟瀟，我們的兒子不孝，他要氣死我啊，你要給我做主。」
梁嬪抱著皇帝，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溫聲道：「好，我給你做主。」
趙曜：「……」辣眼睛，沒眼看。
「曜兒……」
梁嬪剛開口，就被趙曜打斷，「母妃，你說也沒用，不去就是不去。」
「曜兒，這事只有你去做合適，其他人不合適。你去了，所有人都不會誤會，但是換做其他人去，全天下的人都會誤會。」梁嬪溫聲細語道，「韓王即將造反，如果在這個時候惹出誤會，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危險。而你去，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的發生。」
明知道母妃說的是托辭，但母妃的話很有道理，讓他無法反駁。即使這樣，趙曜還是抗拒。
「我不去。」
皇帝和梁嬪沒想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曜竟然一點都不動搖，還堅持不去。
梁嬪收到皇帝求助的眼神，對他安撫地笑了笑，旋即轉過頭，用祈求的語氣說道：「曜兒，就當母妃求你，好不好？」
趙曜：「……」臭父皇，太卑鄙，太陰險了，竟然用這一招。
「母妃，你這是逼我。」
「不，母妃是在求你。」
趙曜眼神無比哀怨地看著梁嬪，「母妃，你……」
「可以嗎，曜兒？」
趙曜怒瞪著靠在梁嬪懷里的皇帝，「老頭子，你太女干詐了。」
「瀟瀟，你看他罵我。」
趙曜被皇帝這副樣子氣的不輕，「早知道打死我都不回來。」他馬上準備回沼澤府。初一祭祀天地，誰愛去誰去，反正他不去。
「曜兒……」
趙曜再次打斷梁嬪的話，沒好氣地說道：「我去，我去還不行么。」母妃都開口求他了，他有拒絕的余地么。
梁嬪欣慰地笑道：「母妃知道曜兒最孝順。」
趙曜撇了撇嘴，小聲地說道：「我倒希望我不孝順。」不想再看到臭父皇那張丑惡的嘴臉，「母妃，我走了。」言畢，氣沖沖地離開了。至于皇帝，他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更別說行禮。
等趙曜離開了，皇帝雙手捧著梁嬪的臉，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須臾后，兩人才分開。
「朕就知道臭小子聽你的話。」
「我求他這話，下次就不管用了。」梁嬪還是比較了解兒子的性子，「如今曜兒已經起了戒心，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皇帝伸手把梁嬪抱進懷里，「臭小子早就知曉朕的目的，也早就起了戒心，不然他方才為什么一直拒絕。」
「曜兒能猜到你的目的并不奇怪。」梁嬪心想，曜兒一直猜不到才古怪。「他跟你一樣不喜歡這個位子，你越是逼他，他越是抵抗。」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皇帝一臉神秘地說道，「我有法子讓他最后答應坐上這個位子。」
梁嬪捏了下皇帝的臉，提醒他道：「你不要弄得最后曜兒恨你。」
「唉，為了天下的百姓，最后他如果真的恨我，我也認了。」皇帝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他是你我的兒子，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他跟我一樣坐上這個位子，一生被困住，沒有自由。我也想讓他隨心所欲地活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必須對大周的江山，天下的百姓負責。」
「唉，有時
候我想曜兒要是不這么聰明，或許就不用擔江山的重任，他就能自由自在地活著。」
「誰叫你給我生了這么聰明，又這么有手段的好兒子呢。」皇帝笑著說，「臭小子肩負著太平盛世的重任，所以他不愿也得坐這個位子。」
「其實，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曜兒應該愿意，畢竟他心里一直裝著百姓。」梁嬪想到兒子的性子，輕笑一聲道，「他自己不承認，但在他心里，百姓一直都非常重要。」
「當局者迷啊，臭小子不承認沒關系，我覺得他合適，他就合適。」皇帝說著說著，神色變得嚴肅，「臭小子比我有能力，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這叫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都是瀟瀟你的功勞。」
這邊，皇帝和梁嬪倆卿卿我我。那邊，趙曜一肚子怒火地回到漢王府。
魏王正在漢王府里等他，見他一臉憤怒地回來，忙關心地問道：「十弟，你這是怎么呢，在父皇那里受委屈呢？」
趙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讓自己的臉色緩了緩。
「八哥，我沒事。」
「臉都氣青了，還說沒事。」魏王親自給趙曜倒了一杯茶，「發生了什么事情？」
趙曜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就算他現在隱瞞，過不了幾日魏王他們也會知道。
「父皇讓我代替他祭祀天地，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聽到趙曜這話，魏王神色平靜，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皇帝會安排趙曜祭祀天地。
「八哥，你好像不驚訝。」
「我早就猜到了。」
「啊，你早就猜到父皇會安排我祭祀天地？」
魏王微微頷首道：「我們幾人中，只有你最合適。你代替父皇祭祀天地，不會讓人多想。」
「八哥，你跟母妃說了一模一樣的話。」趙曜苦著臉說。
「只是祭祀天地，你不要多想。」魏王看出趙曜的不安，溫聲地安慰他道，「其他人也不會誤會你，更不會針對你。」
趙曜苦笑道：「希望吧。」
魏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曜，意味深長地說道：「十弟，你去祭祀是最好的結果。」
「我不覺得，如果明年大周發生不好的事情，到時候全天下人都會怪罪是我褻瀆了天地神佛。」
「不會的。」魏王抬手拍了拍趙曜的肩膀，「你做了那么多造福百姓的事情，百姓不會怪罪你的。」
「希望吧。」趙曜聳了聳肩說，「等我代替父皇祭祀天地一事傳開，立馬就會有我不配的傳言。八哥，你就等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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