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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中了一個秀才,那簡直是雞窩里飛出了鳳凰。光宗耀祖不說,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不是草民有心隱瞞。"崔志嘆了一口氣,"只能怪草民太愚昧,考了幾次未中,實在是無臉面面對老娘。"
潘人鳳心里橫量了一下,他這話倒也說的不假。家里頭要養一個讀書人,可是一件燒錢的買賣。
崔志見潘人鳳眼神猶豫,立刻又開口道:"大人求你為我們母子做主啊,抓了這殺人犯!"
"說了不是老子干的!"何麻子起身就拎著崔志,緊著拳頭,惡狠狠道,"少潑臟水在我身上。"
"我們孤兒寡母的,除了你還是誰!"崔志額頭早就磕破了血,不甘示弱道,"殺人償命,你必須賠!"
"何麻子你把手放開,跪下!"潘人鳳喝斥一聲,"這事兒我自然會查明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潘人鳳揮了揮手,命人將何麻子暫時收押起來,又對崔志道:"你,帶我去你們村走一趟。"
崔志臉色變了變,立馬應承道:"這就去,這就去。"
何麻子暫時收押在牢房,潘人鳳帶著幾個捕快連同這崔志一起往往石槐村趕。
七彩繡坊,南庭苑內。
下午有二節課,二個時辰過后。顏可收拾收拾布包,打算走人。
劉七巧的位置就在她的左下方,兩人先前說了會兒話,此刻彼此的關系也相對熟絡。
"我家在花柳巷,要不我倆一同回去?"劉七巧挽著顏可的胳膊,"我邀你去我家吃飯。"
"不了,不用麻煩,我回去吃。"顏可搖了搖頭。從花柳巷繞到鎮門口畢竟不順路,要繞好大一個圈子。
劉七巧只當是顏可不好意思,道:"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我娘要是知道我交了朋友,她肯定高興。
"我們鄉下的回去事兒都比較多,我還得快點兒趕回去呢。"顏可如實道,"要不還是下次吧。"
"那好吧小可,下次我再請你去。"劉七巧朝顏可揮了揮手,就自個兒去約別的同伴去了。
顏可將布包挎在肩膀上,跟著先前來時的路。腳踏青石板,穿過一條回廊,拐出了七彩繡坊。
申時三刻,太陽剛剛西斜。橘黃色的光暈籠罩在整個喜樂鎮上,街邊販夫走卒的叫賣聲平添了幾分熱鬧。
橘黃的光芒剛好照在她臉上,顏可深吸了一大口氣,勒緊肩膀上的布包,加快腳程往家里趕。
喜樂鎮距離石槐村大概有十二里路,坐馬車的話只用到一刻鐘,步行差不多要用三刻鐘。
那時天色才剛剛顯黑,還能幫家里干點瑣碎的事。
穿過一座七孔橋,再走十四店鋪,差不多就出了鎮門口。顏可剛想插一條小路回石槐村,就聽見有人叫她。
"小妹這兒,三哥在這兒。"顏可聞聲望過去就見顏洛奇站在不遠沖她打招呼,身邊跟著兩個同齡人。
一個她認識,是石槐村開面館的趙小胖,她三哥的發小,兩人經常在一起。還有一個穿著一身白底藍衣看樣子像是個讀書人。
"你該不會叫錯了吧。這是你妹妹不是你弟弟?頭發這么短,人也瘦瘦的。"蔣南山攀著顏洛奇的胳膊,低頭小聲的說。
"去你的,這就是我家小妹!"顏洛奇給了他一拳,也不去理會這廝,轉頭就去找顏可。
顏可去繡坊這事,家里人都是知道的。畢竟是家里頭唯一的妹妹,大家伙兒都沒意見,都覺得好。
顏可只是好奇都這個時辰了,她這個不著調的三哥怎么還在這里。想了想,開口問道:"三哥,你也在啊?"
"之前認識的兄弟休沐(下學)回來,我們一起聚聚。"顏洛奇轉了個彎回道。畢竟當捕快這事兒還沒著落,先不說出來。
"嗯。"顏可本來也只是出于關心問問,并沒有其他的想法。她看出顏洛奇臉上有些不自然,但沒有捅破。
鄉下里雖然不講究什么男女大防,但畢竟蔣南山是個讀書人。顏洛奇沖他們兩個人擺了擺手:"你倆自個兒回去個找個娘,我和小妹走。"
"重妹忘友。虧我今天還頂著我大哥的臭臉幫他呢。"蔣南山背地里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就攀著趙小胖的肩膀離開了。
他一邊走,一邊向趙小胖嘀咕幾句:"像顏洛奇這種朋友就是交不得,你瞧瞧,這才多久功夫就把咱兄弟倆給甩了……"
顏洛奇聽都不用聽,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蔣南山肯定在背后說他的壞話。
"這小子又欠收拾了。"他心里嘀咕了一句,轉頭看向顏可,道:"小妹,我們走吧。"
顏可他們走的是一條小路,是從村尾經過古井,再過一座人工搭建的獨木小喬,就到了家。
兩人剛走村尾邊兒上,此刻天也剛剛摸黑,不知從哪里來了幾個官府的人,手里拿著活把,腰間別大刀。
原本有些昏暗的土坯房立馬被點亮。房子的里里外外都看得一清二楚,外面圍滿了好事的村民。
"前些日子我還看見崔老太來金沙河挑水來著,咋好好的,人就沒了?"
"聽說,是被鎮上何麻子用繩子勒死的!這舌頭都吐出來老長了,死后肯定是要變成吊死鬼的。"
"呸呸呸,天都快黑了,說啥子嚇人話!"
"我倒是見過幾次何麻子上崔家要債,當時啊他手里還拿著菜刀。兇巴巴的樣子老嚇人呢,說不定,人八成就是被何麻子弄死的。"
顏可兩兄妹站在一旁聽了個七七八八。這崔老太她上次在金沙河漿洗衣服見過一次,心里有點兒印象,但她倒是不想多管閑事。
反觀,顏洛奇最近一直為當捕快的事煩心,見官府居然來人了,好奇心想去看看,便帶顏可擠了進去。
兩人身材本就纖瘦,再加上顏洛奇個人臉皮較厚,硬是擠到了最前頭。
崔志伏在崔老太僵硬的尸體上,放聲大哭:"娘啊,你怎么了忍心丟下孩兒一個人就去了?你走了,我將來可怎么辦啊!"
兩個人居住,土坯房本來也不大。中間是堂屋兩邊是休息的小房,院壩上架了一口小鍋,要是遇到下雨天,就把鍋搬到堂屋里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