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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能想回頂幾句,可一對肖七九娘那一張冷臉,立馬就奄了下去。算了,能少挨幾板子就少挨幾板子吧。
"你們自個兒先練,誰繡不好,就跟劉七巧一樣的下場。"肖九娘說完這一句話,就走到顏可面前。
她往顏可身后看了幾眼,問道:"就你自個兒,沒有一個引路的丫鬟小廝?"
"她收了錢,把我引到門口,就讓我自個兒進來。"顏可如實回道。
肖九娘聽完,皺了皺眉頭,心里有了數。到底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問道:"新來的吧,叫什么?打哪里來的人?"
"哦,我是附近石槐村的,我叫顏可。"顏可一字一頓道,"我是來學一門手藝的。"
瞧這模樣,倒像是個鄉下來的丫頭。肖九娘沒想那么多,朝顏可朝了朝手:"你跟我來。"
肖九娘穿過青石板,又繞開回廊。把顏可引道一排白墻黑瓦的小室內,推門進去了其中一間。
"其余的屋子沒有空位了,就這還空缺一個。"肖九娘指著靠窗大床鋪說,"你平時就在這兒休息吧。"
顏可眼睛一掃,屋子不大,但也干凈整潔。大床鋪上擺著兩套白底藍邊的被子,床鋪左側架這一個木質衣柜。
肖九娘打開衣柜,從里面抱出同樣白底藍邊的被褥和枕頭,放在大床鋪上:"加上你就三人,自己找個位置擠一擠。"
總不好意思讓別人幫自己打理吧。顏可趕忙接過肖九娘手里的被褥,說了一聲謝謝,就自己的被褥放在最左側挨在衣柜的旁邊。
她不太喜歡睡在中間,又擔心別人發現自己的異常。
雖然只是睡一會午覺,不會太長的時間,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還是睡在靠邊兒穩妥一些。
肖九娘見顏可還算有些懂規矩,剛才劉七巧惹了她惱,現在臉色也漸漸緩和了些。
"你要是有什么東西,你就放在箱子里面。"肖九娘從床腳邊上挪出一個藤箱,"這個沒上鎖。你回去讓你娘,去鐵匠鋪給你打一個。"
她也沒什么東西,就一套換洗的衣服還有早上柳惠塞給她的抄豆子。
想了想,就將手頭的東西全部放了進去,又重新塞回床底下。
"你既然分到了我們南庭苑,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著。我肖九娘可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肖九娘站顏可身邊道。
顏可心里知道這話在理,接口道:"肖姑姑放心,我娘既交了錢把我送到這兒,我也是來學本事的。"
"嗯。"肖九娘多看了眼可一眼。這孩子雖然年齡小,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倒也沒像其他孩子東張西望,還算是個成熟穩重的。
肖九娘見她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扳著臉雙手抱胸,敲打了幾句。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要是哪一天讓我逮到你在偷懶,我一樣不會輕饒了你。"
顏可照例把話應下來,就跟著肖九娘,去先前的空地兒。指了一個位置,就安排顏可坐下去。
顏可將自己肩膀上的小布包,放到一旁的針線籮筐里,又將面前的繡架擺正,自己這才一板一眼的跪坐在蒲團上。
"那新來的是誰呀?瞧這好像不是咱們鎮上的人?"
"頭發好短!打遠處瞧見,我還當是一個男孩子呢?她是從哪里來的啊?"
"這我哪里知道,不過看樣子,像是個鄉下來的。"
"都沒事兒做了嗎?閉嘴!"肖九娘將手里的戒尺拍的啪啪響,"一個個都不想回家了是吧?還有精神閑話。你們爹娘把你們送過來可不是讓你們玩的。"
姑娘們都知道肖九娘向來是嚴厲的,說到做到,誰求請也沒用。都紛紛的閉上了嘴,只是偶爾拿眼看一看顏可。
肖九娘冷著臉,掃了一眼下面的,見沒人在出聲,這才開始授課。
"刺繡又稱針繡,咱們大慶最有名的四個分為蜀繡、湘繡、粵繡、蘇繡。這其中又往細了分便是雙面繡、珠繡、線繡……"
剛開始來,肖九娘并沒有讓顏可上手,而是讓她在一旁看著,又給她講解了一些基本的刺繡常識。
顏可雖說是鄉下來的,但好歹跟著柳惠耳濡目染學過一點兒,半聽半不懂也大致明白了一些。
一天只開三堂課,考慮到有些學子家里離較遠,一般都上午一節,下午二節。早早就下了學,連著上兩天放三天。
如今這天下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月雖只上的了十二日的課,但已然算是不錯的了。
一上午課結束后,跪坐在蒲團上幾個時辰,顏可的腿早就麻了,她站起身來扭了扭腳裸。
"給你,吃嗎?"一個青溜溜的梅子伸到顏可面前,劉七巧笑了笑,"可好吃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零嘴呢。"
劉七巧另一只手往自己兜里一掏,又拿出一個扔進嘴巴里,嚼了兩下,就把梅子核從嘴里吐了出來。
"我叫劉七巧,你叫什么?剛才還多虧了你來了,要不是你,恐怕我今天這耳朵又得遭罪了。"劉七巧嘴里一邊含著青梅,一邊說笑。
顏可看了她一眼,心里有數。這姑娘不就是剛才被罰的那個嗎?
看起來像是個愛說話的。
長相簡單,扎兩根麻花辮,辮尾處捆了一根紅頭繩,笑起來卻給人平添了一份喜氣。
她嗓門有些大,見顏可站在那兒不動,以為顏可是不好意思。
劉七巧將青梅塞在顏可手里:"快吃吧,別跟我客氣。"
顏可看著手中一顆小梅子,不知她想起了什么。見劉七巧沒有惡意,道:"謝謝你,我叫顏可"
她將青梅咬了一口:"嘶——"好酸。她咽了咽酸水,抬頭見對面的劉七巧一個青梅接一個青梅往嘴里塞,吃得好不歡喜。
劉七巧見顏可看向自己,立馬熱熱親親的又遞過去一顆:"你還要嗎?我這還很多呢。"
"不,不了,你自個兒留著吃吧。"顏可擺了擺手。看來這姑娘是真的愛吃酸的。
"顏可,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可好了。"劉七巧拍拍手,將嘴里面的梅核吐出來,"你也是被你娘硬塞進來的嗎?"
好歹是別人特意給自己的。顏可也不好意思當著人家面扔掉。一兩口就將青梅肉吞了肚子里,酸的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我是鄉下來的。我娘把我送過來,就是希望我能學點本事,將來也好安身立命。"顏可如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