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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垂淚,若薛姝是個男人,這會兒早就連連點頭,不管楚楚說什么都應下了。
但是很可惜,薛姝不是男子,也不吃這一套。
薛姝甚至還同樣逼出了幾滴眼淚,楚楚可憐地回望著她,連說話時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大姐姐,可我能為你做什么呢,難道大姐姐是想叫我站出去,為大姐姐作證嗎?”
侍立一旁的青玉差點一個沒繃住直接笑出聲來。
自家姑娘玩心還挺大。
腿都得掐青了吧?
聞言,楚楚心中狂喜,絲毫沒顧得上去想薛姝為何也擺出這樣一副姿態。
果然關鍵時候還得看親妹妹!
沒想到這薛姝還挺上道兒的啊!
但是還沒等楚楚點頭,薛姝便又嘆了口氣,道:“可是大姐姐,我又能為你證明什么呢?若是叫我去,這流言怕是就不只是流言了吧?”
得直接坐實了。
楚楚也不是傻子,雖然薛姝這話里帶著彎,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眼中的淚光頓時更甚,甚至快要結成淚珠滾落眼眶:“二妹妹……只需要幫我說幾句話就是了,反正那揚州遠在千里之外,自然二妹妹說什么,就是什么呀。”
薛姝畢竟是自幼在京城長大的,又人緣極好,她的話,基本上沒有什么人質疑。
不得不說,楚楚還是第一次意識到了所謂的流言有多可怕,輕飄飄的,卻能把人壓垮。
這幾日,她但凡出門都要聽到幾句關于她的議論,甚至有時候人家可能不是在說她,但楚楚卻草木皆兵,一旦看見誰捂著嘴在說悄悄話,她就覺得那人肯定是在議論她。
可是把她難受得不輕。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好聲好氣地找上薛姝啊。
“大姐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人啊,說話做事都是要負責的,可不能違背良心呀。”薛姝躺在躺椅上,收起了方才那副泫然若泣的樣子,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享受極了。
真是不知道楚楚是怎么想的,她可是比楚楚早回來兩個月呢,就算她站出去作證,又能證明什么?
撐死就只能證明她在的那一小段日子里,二人確實是沒發生什么。
但是再往后的兩個月里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她怎么證明?
當真是急暈了頭了。
楚楚又咬了咬唇,見薛姝一副咬死不肯幫忙的樣子,她氣呼呼地起了身,連聲招呼也不打,便轉身出了棠梨居。
她走后,青玉這才敢上來前,重新在薛姝身邊坐下,又拿起繡了一半的帕子,掃了一眼正悠哉悠哉喝奶茶的薛姝,道:“姑娘,您少喝一點,當心一會兒著涼鬧肚子。”
“……這么熱的天,鬧什么肚子啊。”薛姝閉上眼,又在躺椅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楚楚氣沖沖地出了棠梨居的大門,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最后終于下定了決心,邁著步子出了府。
晚間。
“楚楚去了二皇子府?”薛姝正在廊下趴在桌子上看話本,聽了紅綾的匯報,哪怕正看到精彩處,也依舊抬起頭,將驚訝的目光落到紅綾身上。
紅綾點點頭,道:“是呀,奴婢親眼看著大姑娘進去的呢!”
“我這大姐姐的腦子倒是靈光啊,還知道找二皇子求助。”薛姝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搖了搖頭。
笑容中帶著幾分嘲諷。
流言啊,從來都不會只攻擊一個人,更何況現在二皇子的處境并不好,就算有功績,但是俗話說,站得越高,風越大,摔得越慘啊。
“只可惜,你這大姐姐還是沒找對人。”說話間,一道高大的身影進了院子。
景行手里提著個食盒,走得近了,薛姝才聞到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
那股味道并不難聞,和著景行身上清冽的香味,更顯得醉人。
薛姝湊得近了些,細細聞了聞。
“怎么?”景行站著不動,任由小姑娘圍著他聞了一圈,看著小姑娘的舉動,他只覺得好笑。
“沒什么。”只是想確定一下他有沒有什么不該去的地方,“這是什么?”
“樊樓的大師傅剛做好的糕點,”景行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了幾步,將食盒放到廊下的桌子上,又回身,雙臂環住了薛姝的腰,“口味不甜,特意帶回來給你嘗嘗。”
想著院子里不光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薛姝紅著臉輕輕錘了景行一下。
景行不得不松了些力道,卻沒有放手:“快來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薛姝這才得以抬眼,掃了院子里一眼。
但是此時院子里空空蕩蕩,哪里還有人?
青玉和紅綾這兩個丫頭,跑得倒是一個比一個快。
薛姝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乖乖在桌前坐下了,素手捻起一塊糕點,放進口中。
景行順手倒了一盞清茶放到了她手邊。
“你方才說,我那大姐姐沒有找對人,你也聽說這件事情了?”
這糕點雖然不錯,不如一般的糕點那般甜膩,但卻有點淡過頭了,比起薛琛的手藝還是差了不少的,薛姝只吃了一塊便放下了,捧著茶盞只顧喝茶。
景行在她身側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啊,今早,陛下還當眾訓斥了二皇子公私不分,發了好大的火。”
說來也是可笑,這場熱鬧竟然還是皇帝領著頭看的。
薛姝微微一怔。
想不到,陛下才是沖在看熱鬧第一線的人啊。
看的還是自家兒子的熱鬧。
“往后幾日我不必再去翰林院,休整幾天,該去戶部了。”景行說著,便自然而然地拿過了薛姝吃剩下的那碟子糕點,自己吃了起來。
薛姝點點頭,并不意外。
景行已經正式踏上仕途。
可她那個哥哥呢。
還在翰林院躺著呢。
唉……
見薛姝面上浮現出了幾分愁意,景行不問也知道她在愁什么,于是寬慰似的拍了拍她的頭頂,道:“沒事,你哥哥只是懶,又不是傻,如此細水長流,日后成就也定然不低。”
薛姝嘆了口氣,頭一次沒有因為景行摸她的頭發炸毛。
雖然說是細水長流,方得長久,但是這水也太細了,這得流到什么時候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