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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都是景行一個人在喝悶酒,倒是很安靜,偶爾有幾聲酒盞碰撞的聲音,動靜也不大,聽竹苑中的隔音很好,陳歲寒在屋里讀書,絲毫沒有被打擾到,直到聽到薛琛在外頭揚聲喚他,他才合上手中書本開了門。
景行趴在桌子上,頭發凌亂地散了一桌,陳歲寒一時都沒敢認。
“這是……”陳歲寒走進了些,看著那滿面酡紅醉倒在桌上的景行,直接瞪大了眼睛。
“喝多了,”薛琛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將景行的一條胳膊扛在了肩上,“來,搭把手。”
“是……”陳歲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走過去,將景行的另一條胳膊抬了起來。
別看景行瘦,但是真的不輕。
當終于把景行扔回到床上的時候,陳歲寒臉都憋紅了。
薛琛倒是比他好點,看著似乎沒使多大勁的樣子,只活動了活動脖子:“辛苦了,歲寒。”
陳歲寒連忙拱手道了一句“不敢”,目光落到景行身上時,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景公子怎么喝成這樣?”
薛琛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些感嘆:“俗世中人,傷春悲秋罷了。”
聞言,陳歲寒悄悄轉頭看了薛琛一眼。
嚯,這話說得,好像他要看破紅塵了似的。
薛琛又盯著景行感嘆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陳歲寒:“你先回去讀書吧,不必管他。”
“可……”陳歲寒有些擔憂。
他們就把人抬過來,然后扔在床上就不管了?
好像不太合適吧?
“一會兒自然會有人來管的。”薛琛這話說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但是陳歲寒沒聽出來,他只當是薛琛一會兒會找女使過來照顧,便點了點頭,聽著薛琛的話,回去讀書了。
實際上,薛琛怎么可能會讓女使來照顧喝醉了的景行。
不說景行酒醒之后,知道自己被別人從上到下碰過一遍會不會炸毛,光是他家妹妹那醋壇子一翻,就能把他這聽竹苑淹了。
所以薛琛只叫來了兩個小廝,站在門外守著,只要看著景行,別讓他亂跑就行,自己則背著手,晃晃悠悠地去了棠梨居。
他方才雖然喝得不多,但是酒勁還是有的,這會兒一上頭,腳下的步子可不就踩不實了嗎。
說來也巧,薛琛剛一出門就遇上了薛瑤。
原來是薛瑤新做了一味糕點,準備給薛琛送過來,叫他嘗嘗。
薛瑤總是如此,一搗鼓出什么好吃的,總是會想著給薛琛送來一份,相比之下,薛琛的那個親妹妹真是像個擺設一樣。
今日的薛瑤像是精心打扮過的,面上甚至還抹了胭脂,似乎是準備出門的樣子。
看著薛瑤手里挎著的食盒,薛琛不由得搖著頭嘆了口氣:“瑤兒,你不必如此費心。”
薛瑤展顏一笑,語氣柔柔地道:“哥哥愛喝茶,但是光喝茶也不行,還是得有些糕點配著吃才好……哥哥這是正好要出門?不如我把食盒放進院子里,如何?”
薛琛點點頭,語氣也十分溫和:“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推辭了,有勞三妹妹。”
他倒是沒忘記自己院子里還有個酒鬼。
但是景行喝得跟一灘爛泥一樣,這會兒又在床上睡著,門外還有兩個小廝守著,倒是也不怕景行會突然沖出來,嚇到薛瑤。
于是薛琛自然就點了點頭,讓薛瑤進去了。
目送著薛瑤進了竹林,薛琛這才繼續抬步,往棠梨居走去。
薛瑤雖然不是第一次進聽竹苑了,但是還是頭一次見聽竹苑里還有小廝守著的。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上前了幾步,探著腦袋往里頭看了看,問道:“我記得這是景公子的房間吧?你們在這兒守著做什么?”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皆恭敬地拱手道:“景公子喝醉了,公子叫我們在這兒守著他。”
薛瑤點了點頭。
此處雖只是廂房,但景行長居于此,其中的擺設還是很講究的。
分里外兩間,中間用一道繡山水的屏風隔開。
透過那道屏風,薛瑤可以隱約看見里間那穿戴整齊,但是姿勢很別扭的景行。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起了算計。
景行雖然是薛姝的未婚夫婿,但到底是未婚。
再加上,近來她和三皇子之間的進展也很不順利。
剛開始的時候,三皇子對她的接近并不排斥,但是某一天,三皇子帶著她在路上閑逛的時候偶遇了四皇子,四皇子看了看她,就把三皇子叫到了一旁,兄弟二人低聲不知說了什么,然后三皇子對她的態度就突然變得疏遠起來。
今天,她本來是準備跟三皇子出城逛逛的,卻沒想到,以往一叫就來的三皇子,這一次卻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
無奈之下,她只好歇了心思,轉而在家里做些糕點打發時間。
沒想到,柳暗花明處,也能豁然開朗。
薛瑤的眉頭又緊了幾分,似乎在糾結些什么。
現在的景行,還不是她姐夫。
更何況就算是她姐夫,姐妹倆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眼前就是一次機會。
只要趁著景行還未清醒,跟他做出幾個親密的舉動,反正景行醉成這樣,什么都不知道,到時候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天家富貴都是要以命相搏的,左相府也富貴,且人際關系簡單,雖然景行擺明了心中是只有薛姝的,她嫁過去之后,估計十天半個月也難見到景行一回,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有錢有閑的,就算是嫁過去守一輩子活寡都認了。
薛瑤眼睛一亮,似乎是猛然間發現了一條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她不由得有些激動。
但是面上自然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她故作擔憂,道:“景公子這樣,恐怕躺著不舒服,你們讓開,我去給景公子收拾一下。”
兩個小廝又對視一眼,并沒有聽薛瑤的吩咐讓開,而是又往前踏了一步,將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三姑娘,您云英未嫁,實在不宜跟外男同處一室,為了您的名聲著想,還望三姑娘慎重。”
“你還教訓起我來了?”薛瑤不禁冷笑一聲,“我做什么自有我的道理,說到底,我是主,你們是仆,你們是哪來的膽子,敢替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