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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姨娘下去之后,景王氏咳嗽了一聲,悄悄抬眼看向薛陸氏:“我……我事先不知道那姨娘的心竟然這么大,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早知道那區區一個姨娘竟然敢打皇子的主意,那她說什么也不會張嘴啊!
薛陸氏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連她都不知道吳姨娘的心竟然有這么大,更別提景王氏這個單純的客人了。
二人又在廳中寒暄了幾句,張媽媽疾步過來,微微俯下身子,道:“姑娘和景公子來了。”
張媽媽話音才剛落下,便見有兩道身影攜手進了院門。
今日,薛姝穿著一襲月白色廣袖長裙,裙擺層層疊疊地鋪在腳邊,像是一朵盛開的玉蘭花。
她本就生的皮膚白皙,氣色也好,這一襲白裙穿在她身上,實在是好看。
景行和薛姝剛一走到廳里,便聽得景王氏陰陽怪氣地道:“喲,原來這是我家兒子啊,天天在家都看不見人,依我看,還不如直接入贅了算了。”
薛陸氏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就這么一個兒子,舍得?”
她覺得行啊!
“舍不得也得舍啊。”景王氏被氣得直哼哼。
她這兒子像是在薛家扎根了似的,這哪是她舍不舍得就能決定的?
景行抿了抿唇,沒敢說話,但是寬袖下的手卻悄悄握住了薛姝的手腕。
他這點小動作,如何逃得過座上兩位長輩的目光。
薛陸氏和景王氏對視一眼,皆是無奈嘆了口氣。
前者是為薛姝能找到這樣一個真心對她的男子而感到欣慰。
后者純粹就是被自家兒子氣的。
景王氏再也不想看自家那沒出息的兒子一眼,只從袖中摸出一封厚實的大紅包,隨后笑瞇瞇地看向薛姝:“來,姝兒,給你的。”
薛姝眉梢微微一動,隨后看向薛陸氏。
薛陸氏沖她點了點頭,薛姝這才行過禮,上前將紅封接了下來。
瞧著薛姝的一舉一動,景王氏笑得見牙不見眼。
怎么會有人舉手投足都這么好看?
倒是真叫自家兒子撿到寶了。
“行了,姝兒,你先回去吧。”收了紅封,也就沒薛姝什么事兒了,不如讓孩子早點回去休息。
薛姝還沒張口說話,景王氏倒是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這么快就讓姝兒走啊,我還想跟姝兒一起吃一頓午飯呢。”
她可是好久沒有見著薛姝了,這還沒稀罕夠呢,怎么就要走?
薛陸氏冷笑一聲:“我家姝兒過不了多久就是你家的人了,到時候幾頓午飯吃不得?這會兒姝兒還沒出門呢,我可舍不得累著我家姝兒。”
一番話,就把景王氏堵得無話可說。
不過,景王氏也生不起氣來。
薛陸氏都說了,再過不久薛姝就是他家的人了。
聽了這話,誰還能生氣?
于是景王氏樂呵呵地擺了擺手,道:“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哦對了,景行,這幾天你抽空回家一趟,徐主管那群人,如今越發不像樣子了,你去處置了吧。
還有那徐家的,到底也跟了我這么多年,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絕,就把人發去莊子上算了。”
“是。”景行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喜悅,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只朝著景王氏拱了拱手,便拉著薛姝的手走了。
果然還是薛姝出的主意好使。
他只在背后多添了一把柴禾,沒想到這火竟然就燒得這么旺。
一想到回家就能把家里那群污糟事處理干凈,景行一時開心,腳下的步子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薛姝差點都沒跟上他。
看著兩個孩子出了院門,薛陸氏這才轉頭看向景王氏:“什么徐主管?我可告訴你,姝兒是我的寶貝疙瘩,若是嫁到你家受了委屈,我可是要把人搶回來的。”
景王氏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哪里用得著你?你看我家這兒子,不是已經在替姝兒鋪路了嗎?那徐主管一干人一走啊,家里就清靜了,我心都有數,放心吧。”
薛陸氏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
看來,這人也不是沒腦子。
純粹只是懶得管事兒而已。
景行和薛姝剛一出門,薛姝就輕輕打了個哈欠,面上也顯出了幾分倦色。
今天知道景王氏會親自過來,薛姝天不亮就被青玉從被窩拽出來了,重新沐浴更衣,折騰到現在,她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
景行垂眸看她:“起都起了,不如去樊樓吃一頓早午飯?”
薛姝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道:“但是得等我回去換一件衣裳。”
她今天這衣裳,實在是過于隆重了,出門會有諸多不便。
景行點了點頭,陪她一起回了棠梨居。
重新換上一身較為輕便的衣裳,二人才出門乘上馬車,一路往樊樓去了。
薛姝起了一個大早,路上有些沒精神,靠在景行懷里半瞇著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景行直接把薛姝抱在了腿上,讓她靠得舒服些。
看來,等他回去了得跟景王氏好好說說,最好把送禮的時間挪到午后才好。
起碼不能讓薛姝這么一整天都沒精打采的,他看著也心疼啊。
過了一會兒,馬車緩緩停穩,景行輕輕在薛姝背上拍了兩下:“姝兒,醒醒,咱們到了。”
薛姝皺了皺眉,掙扎著睜開了眼。
一進樊樓,景行直接就找了掌柜的過來,叫他安排一間頂樓的雅間。
有床榻的那一種。
掌柜的沒敢多問,低著頭就趕緊去準備了。
景行低頭看著抱著他的胳膊閉著眼的薛姝,不由得有些無奈。
看來,小姑娘還真是困得狠了。
“——薛姑娘?”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景行蹩了蹩眉。
薛姝也眉頭微蹩,腦袋在景行胳膊上蹭了兩下。
景行一轉頭,見楚楚正要說話,便道:“姝兒今早起得太早,此時困倦,恐怕不能跟楚姑娘寒暄了。”
楚楚一愣,隨后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直到現在,她也依舊喜歡景行的這一身皮囊。
她背地里也調查過,景行不僅生得俊美,一次登科就中了探花,而且據一些小道消息說,他的身手也是極好的。
這樣完美的男子,她很難不傾心于他。
但是……
這人如今成了她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