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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肆月桃
更新時間:23022517:03
二人在小雅間重新落座,景行果真點了一桌狀元宴,讓薛姝好好開了一番眼界。
除了金榜題名之外,還有定勝糕、狀元飯、魚躍龍門、獨占鰲頭等等數十幾道菜,不管菜的份量是多還是少,起碼盤子都極大,直接擺滿了一整張桌子。
然而薛姝卻皺了皺眉。
這狀元宴還真是一點都不講究葷素搭配。
連她這么一個無肉不歡的人,看著眼前的這桌宴席都覺得膩得慌。
她眉毛一皺,景行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又叫來小二,額外加了幾道素菜,叫小二穿插著擺在宴席中間,一下就看著舒服了不少。
薛姝這才抬頭看了景行一眼,眼神中滿含贊許。
不愧是一路同行的好兄弟啊,就是懂她!
然而景行看到她這眼神,心里卻突然一沉。
但凡是對男子有點意思的女子,都不應該用這種隱隱帶著幾分欣慰的眼神看男子吧?
合著他這沒日沒夜趕了五六天的路,又陪著一路游山玩水回來的人,哪怕費盡了心思,可這人對他還是半點心思都沒有?
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哪怕投進一片廣袤無垠的海里,起碼也會激起一朵水花吧?
景行突然心情很不好。
他沉著臉,看著對面的薛姝美滋滋地吃得飽飽的,自己卻還是一筷子都沒動。
直到吃完了飯,景行結了銀子,二人便下了樓,先后上了馬車。
“你怎么不騎馬了?”薛姝看著坐在身邊的景行,不由得挑了挑眉。
現在這天氣可不冷了,難道景行是怕熱?
但也還沒到熱的時候啊。
“姝兒當真是一點心都沒有?”景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薛姝臉上的笑意一僵。
面對景行,她頭一次覺得有點心虛。
她不說話,景行也不說話,只雙手環胸,靠在墻上看著她。
馬車走出一小段距離便緩緩停下了。
景行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推開了車門,長腿一邁就站到了外頭:“下來。”
面前是寶衣坊的大門。
景行依舊沒有說話,而是抬步進了寶衣坊的大門。
再從寶衣坊出來的時候,薛姝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裳。
一身月白色的襦裙,上頭繡著飄逸靈動的云紋。
越是這種簡單的圖案,越是考驗繡娘的手法,一不小心就會繡的古板,反而失了云紋該有的飄逸,是為下品。
而薛姝身上這繡樣,靈動得就差飛起來了,可見繡娘功力深厚。
薛姝的頭發也已經重新梳成了精致的元寶髻,發間點綴著價值不菲的珠翠。
一進一出,薛姝換下了那身布衣,便重新站回了云端,成了不染凡塵的天女。
二人重新坐上了馬車。
氣氛依舊沉默。
馬車一直慢慢地走,好似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景行咬了咬后槽牙,他突然起身,蹲在了薛姝跟前。
薛姝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似的就坐直了身子,后背緊緊貼在墻上。
然而景行什么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許久,景行才緩緩開口:“姝兒,當真不能喜歡我一下?”
薛姝眼睫輕顫,近乎狼狽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喜歡?
她從來都不懂該怎么喜歡一個人。
與景行接觸的時間不短,她能隱隱感覺出來,自己對景行有一種特殊的好感。
可那是喜歡嗎?
失敗的婚姻對女子而言,是一場足以致命的打擊。
十幾年間,丈夫每一次的冷言冷語,都像是一把在利刃,在她心上反復凌遲,直到把那顆心傷得血淋淋的,然后結起一層丑陋又堅硬的疤痕,將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封閉保護了起來。
最后的那一口毒,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她徹底對男人沒了指望,也沒了去喜歡誰的能力。
她重生的是靈魂,而那些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前世的傷痛,自然也隨之重生了。
哪怕她斷了盛故的腿,哪怕她今天把盛故廢了,可那刀子已經深深刺入靈魂,再也修復不好了。
景行一直看著她,不愿意放過她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
可他只看到了強行裝出來的淡然,以及眼底深處的傷痛。
景行垂下眼睫,鼓足了勇氣一般的,輕握住了薛姝的手。
一雙素白柔荑,帶著些涼意,被景行收攏進自己手中,逐漸沾染上他的溫度。
薛姝眼睫輕顫,回頭看去——
然后,便撞進了一汪近在咫尺的桃花潭。
那雙桃花眼中散去了往日的冰寒,盛著的是滿滿的柔情和愛意,薛姝像是著了魔一般,一時竟移不開目光了。
景行低了低頭,目光落在薛姝的唇上。
薛姝唇形飽滿,不點而朱,泛著淡淡的光澤,色澤像是一顆熟透的櫻桃。
他突然有點想吃櫻桃了。
回家了得叫下頭人去買一點回來。
就是不知道外頭買來的,是不是跟眼前這一顆味道一樣。
景行的思緒難得的飄了飄。
突然,那顆櫻桃朝他湊了湊。
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及離。
薛姝也顧不得馬車還沒停下,伸手就要推開車門,然后跑得越遠越好。
可惜,她這速度在景行面前實在是不夠看的。
還不等她的手碰到車門,便被景行攔腰捉了回來,她只感覺到有一只大手護在了她的腦后,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放平了。
然后,迎接她的,便是一陣狂風驟雨。
薛姝幾乎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她想掙扎,但是手腳都被景行緊壓著,別說掙扎了,她連動都動不了。
直到景行終于舍得放開她,薛姝才終于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還是頭一次知道,能暢快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景行的反應似乎比她還大。
這都好一會兒了,她都緩過來了,景行卻依然俯在她身上喘著粗氣。
薛姝的思緒突然飄向了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剛剛在車里發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明明只是親了親而已。
哪來這么大的反應?
薛姝眨了眨眼,還不等她深思,她就直接被景行抱了起來,穩穩地放回了座上。
哪怕已經氣息平穩,可景行依舊沒舍得放手,他單膝跪在地上,雙臂緊緊地環抱著薛姝,半分都不舍的分開。
前世今生,這也是薛姝第一次被人如此鄭重又珍愛的擁抱著。
她似乎被一股溫熱的暖流包裹住。
那股暖流無孔不入,涌進了她那顆滿目瘡痍的干枯心臟,然后帶動起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