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帶著楊嬤嬤離開崔家后不久,看著越發陰沉的天色,眸底涌上一抹擔憂。
“楊嬤嬤,你說若是下起雨來,我們會不會暴露,到時柳家找上門來,可如何是好。”
楊嬤嬤陰狠的三角眼里閃過一抹狡黠,“夫人,商人都說銀貨兩訖,我們當著全京都的百姓將東西送回去,況且他們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就算他們發現了,只要我們咬住是他們造假便是。”
楊氏無奈嘆氣,在心底祈禱希望不要下雨,更希望能夠盡快解決這件事。
他們乘坐馬車到家,剛進門便遇上了要出門的崔錦朝。
楊氏擋住她的去路,“你要去哪里?”
崔錦朝微微服身向她行禮,“母親,盧二小姐邀請我過府一敘,等結束女兒盡快回來。”
楊氏揮揮手,示意她隨便去吧,便帶著楊嬤嬤回了房間。
崔錦朝眼神晦暗,自打在寺院那次之后,她便被盧詩秀她們排斥。
誰不清楚圈子決定地位的道理,縱然她現在是嫡女,但只要崔月西活著一天,她始終直不起腰桿子。
她此次出去,便是要想辦法修復同盧詩秀幾人的關系,崔錦朝清楚她們根本看不起自己,但為了擠進貴女的圈子,臉面又值幾個錢。
一個時辰后,下起連綿細雨,柳家的家丁們還沒有來得及核對完楊氏送回的東金銀器物。
福伯坐在椅子上,對照著嫁妝單子一件件核實,本也無可厚非,但就在家丁翻動著金銀玉器核報出名字時,赫然看到了手上的金粉。
“管家,不對呀。”
福伯放下手中的毛筆,挑眉看去,便見家丁張著巴掌匆匆跑了過來。
“出了何……”事?福伯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家丁布滿金漆的手。
他伸手沾染一些,憤然起身。
“這個楊家,當真膽大包天,你們將搬進庫房的再抬出來,放到回廊中等候,我這就去稟報大爺。”
福伯深知柳國公和柳老夫人的脾氣,若是被他們知曉,必然十分惱怒,為了他們的健康,他還是去通知了柳延伯。
柳延伯正在書房看書,沈氏正指揮著下人忙碌,見福伯匆匆而來,急忙攔住他。
“福伯,可是出了何時?”
“大夫人,大爺可在家中?老奴有要事稟報。”
柳延伯在房間里聽到福伯的聲音,福伯是家里老奴,做事向來穩重,如此焦急必然是出了大事。
他起身開門,福伯和沈氏向他走來。
福伯微微躬身,“大爺,工部侍郎府的太欺負人了,她們敲鑼打鼓的把東西送回來,但那些東西有真有假,剛剛淋了雨,金漆銀漆染了下人滿手都是,你說這事要如何處置。”
柳延伯和沈氏聽聞大為詫異,他們也聽說過崔家變賣他們妹妹嫁妝的消息,但那畢竟是崔家的事情,他們不好插手。
只是沒想到,崔家人會算計到他們頭上,簡直欺人太甚。
“去看看。”柳延伯氣惱離開,沈氏和福伯緊隨其后,一行人來到正廳,便見下人們將二十幾口箱子擺在回廊邊沿,箱子蓋打開著,在最上面一層是真的金器,并無任何異常,但下面的因為淋雨潮濕漸漸的褪了色,露出里面漆黑的鐵質。至于其他的珠寶翡翠等,也是用同樣的方式,將贗品藏在下面。
柳延伯氣憤的一拳垂在回廊柱子上,“崔家的,這是要徹底撕破臉了。”
沈氏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為他順氣,“咱們家還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中,夫君切莫因此氣壞了自己。”
東西并非多貴重,但崔家戲耍柳家這件事讓人如何不惱怒。
柳延伯氣不過,憤怒看著管家,“收拾好東西,我們走。”
沈氏見他要去找楊氏算賬,小跑著上前阻攔。
“夫君切莫因為憤怒而著了那楊氏的道,她既然敢送過來,便做好了反咬一口的準備,如今東西在柳家已有一個多時辰,萬一她偏說咱們誣陷她,反而彼此都不好看。”
柳延伯越發氣惱,“難道就任憑她們逍遙。”他怎么咽不下這口氣。
聯想到妹妹和妹夫被崔郡夫妻算計害死,他心口便郁結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唯有手刃兩人才能痛快。
但眼下還不是時候,他動不得楊氏那婦人,還動不的崔郡嗎?
沈氏見他沉默,但面上的憤怒已然緩和,才松了口氣。
柳延伯輕輕拍著沈氏的手,眸底盡是寬慰。
“夫人放心,為夫自有分寸,此事切莫驚動父親母親,福伯,也讓下人們管好了嘴。”
福伯答應,隨即吩咐下人們都安分一些,所有人齊齊答應。
但人多嘴雜,難免有疏漏的時候,很快工部侍郎府邸退還柳家嫁妝參假之事便在京都城傳開,大有要蔓延下去趨勢。
楊氏見紙里包不住火,索性來個惡人先告狀,和平日里走的比較近的夫人們控訴起柳家趁著崔郡不在,故意欺負她們母女二人。
曹操還有兩個相好的呢,楊氏如此說,自然會有人相信,一時間,京都人們呈現兩極分化的狀態。
支持柳家一派,意正言辭抨擊楊氏自不量力,柳家好歹是國公府,柳老夫人更是當今皇上的姨娘,會差那點物件嗎?
而支持楊氏的一派,則是認為崔月西回到柳家常住,必然是在柳家人面前說了楊氏等人的壞話,柳家才會如此刁難她。
事態不斷擴大,柳家始終不正面回應,御史臺的人也不清楚具體是誰的問題,也不好借此彈劾。
一時間,默默無聞的柳家瞬間成為京都輿論的焦點。
崔月西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局面,顯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不管是誰,她都不會讓對方得逞。
她勾唇冷冷一笑,她有的是讓楊氏不打自招的機會。
“幻月,今個兒是什么日子了?”
幻月正忙著手中的事情,思索的空擋,在一旁繡絲帕的紅杏率先開口。
“十三了。”
幾個丫鬟不明所以,按理說,以崔月西的性格,柳家遇到這樣大的麻煩,她不可能袖手旁觀,怎的還有心情關心是什么日子?
崔月西冷笑連連,還有半月,便是柳老夫人的生辰了,屆時京都城眾多女眷都會前來祝賀,楊氏未必回來,但有一個人肯定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