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錢玉茹眸光微閃,顯然是心動了。
“既然是朋友,你還同我如此見外?”錢玉茹見洛夕瑤茶盅見底,拿起茶壺就幫她續上,“九娘,你叫我玉茹就好。”
“玉茹姐姐比我年長,我怎能直呼姐姐的名字?”洛夕瑤打蛇隨棍上,端著茶盅坐到錢玉茹身邊,“姐姐不知道,我乍來京城,真真是兩眼一抹黑,稍厲害些的都敢來我面前耀武揚威,踩我一踩。我縱是平城洛府不受寵的九姑娘,可我也是娘生爹養,怎能沒點兒脾氣?若是別的小事忍一忍就罷了,他們竟敢將我貼身的丫頭擄走,簡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若不能一刀斷了他們的手,讓他們知道什么能動什么不能動,日后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洛夕瑤道,“今兒來莊子上,不過一管事都敢來欺負我,我懶得同他們說,直接將人挫骨揚灰,也算給莊子上上下下一個教訓。”
錢玉茹手下沒幾個得用的人,自是不知莊子上發生的事,這會兒一聽,她忍不住眼睛一亮,對洛夕瑤這種快意恩仇抬手就要人性命的姑娘更是喜歡非常。
若她也能早早如此,她表哥一家是不是就不會……
“玉茹姐姐。”洛夕瑤從袖子中摸出一黑一紅兩個瓷瓶,“黑的能讓人日日做噩夢,紅的能讓十丈內的人昏睡,且醒來后無知無覺,姐姐拿回去用用看,若有什么喜歡的也可以同我說,就算我做不出來,我還可以找人幫忙做。”
二皇子別院出入甚嚴,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她不好安排人給錢玉茹用,可錢玉茹想要傳消息出來,她還是可以動動手腳的。
有了藥,錢玉茹只要把握機會,她們什么不能做?
夜里就算取了二皇子的首級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算是賠禮?”錢玉茹笑。
洛夕瑤輕咳一聲,抱歉地笑了笑,“是賠禮。”
王嬤嬤見洛夕瑤一個人回來,擔心地朝四周看了看,“姑娘,侍衛們……”
洛夕瑤拍了拍她的手,“放心,這個時候,沒人有膽子找我晦氣。客人呢?”
想到那個所謂的客人,王嬤嬤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在飯廳,二香和春梅都在那里。”
她跟在洛夕瑤身側,“二香識字,我核對了莊子上的名錄,沒有發現問題,佃戶我沒有見,不過也找了幾個仆役問,應是也沒有問題。侍衛們已在各處把手,若您想……”
王嬤嬤手掌做刀狀隔空一切,“夜里處理個把人,沒什么難的。”
洛夕瑤笑:“嬤嬤放心,我不會亂來。對了,你讓人多燒些熱水,再準備些容易克化的吃食,木香夜里會回來。”
“姑娘找到她了?”王嬤嬤步子一頓,眼中帶笑。
洛夕瑤點頭,“找到了。”
她們已是走到飯廳外,洛夕瑤讓王嬤嬤守在外面,又讓孫二香和春梅出去,屋里只剩下她和坐在椅子上披著黑色斗篷的人。
洛夕瑤走到一邊盛放清水的銅盆處凈了凈手,拿著干凈地帕子仔細地將手擦干,這才坐到黑斗篷對面,拿起筷子,“從城里到湯山,騎馬倒是用不了多久,可坐馬車的話,也要兩個時辰,何況您又要避著人走小路過來,我猜,您應是午時都沒休息,就出了門。餓了吧?吃些?”
“九姑娘好本事。”黑斗篷不知是渴的還是聲音本就沙啞,聲音從喉嚨擠出來,讓人聽著難受。
洛夕瑤捏著袖子拿起茶壺倒了兩盞茶,一盞留給自己,一盞推向對面,“您能坐在這兒,也不遑多讓啊!”
黑斗篷怒氣,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水從茶盅邊緣漫出來。
那手纖細白皙,指甲圓潤飽滿,是保養得意的女子的手。
洛夕瑤像看不見黑斗篷的怒氣般吃得自在,細嚼慢咽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只吃菜飯還不行,她還舀了些湯慢用,直到黑斗篷站起來,她才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抿了口茶道:“我一直以為,我們應是有默契的,否則您就應該帶著人把這里圍了,而不是坐在這里看著我用暮食。”
她微微彎起的眼睛明亮又晦暗,“不是嗎?錢姑娘。或者……我應稱呼您為錢氏,您隨是被從小門抬進二皇子別院的,卻到底已為人婦,稱姑娘確有些不合適。”
對面的人將斗篷摘到,露出一張嬌媚妖嬈的臉,正是二皇子最寵愛的小妾,錢府小女兒錢氏玉茹。
洛夕瑤道:“我送到二皇子別院的禮物,您不喜歡?我以為我是送到您心口,才換來您來此同我一見。”
錢玉茹瞇起眼睛,打量著這個進京就成了暴風眼的洛府九姑娘洛夕瑤,“不曾見時,我以為洛九姑娘只是因和親漠北無依無靠,才憑借一腔孤勇拼死一搏的女娘。如今一見,是我著相了。洛九姑娘是有一副玲瓏心肝啊!”
“您如此誠心夸贊,我就卻之不恭了。”洛夕瑤伸手,“請。”
錢玉茹拿起筷子,隨意地夾了些菜吃,她設局確保二皇子今兒不會回別院,又安排人裝成她的樣子在別院歇息,這才一路避開耳目出現在這里。
一路折騰,她確實有些餓。
“他們的腿,真的治不好了?”錢玉茹問。
洛夕瑤挑眉,“既然送禮,自要合您的心意。若您想讓他們恢復如初,縱是千難萬難,我總要勉力一試。畢竟……這是我的誠意。在此之前,我同您從未見過,想來在賀蘭臨漳提出和親請求之時,您連我的名字都沒有聽過,我想同您做朋友,總要一展實力。成親是結兩姓之好,講究門當戶對,朋友也是一樣,總要有所求,才能讓感情長久。”
錢玉茹眼中帶了點點笑意,“九姑娘很有意思。”
“看來我這投石問路還算成功。”
錢玉茹道:“為何只斷我兩位兄長的腿?”
“若是我要了他們的命,錢府斷了支,定要從旁支過繼子嗣。到時萬一過繼了一個不好掌控的,豈不是麻煩?我是送禮,不是送麻煩。”
洛夕瑤明面上是讓紅明扔了被打斷腿錢家兄弟,可她真正要送的,卻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