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出去一段距離后,言縉忽的又折回。
再次舉步的方向是慕王府的方向。
他的處境其實與蕭白并不差。
他的父親自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與慕家聯姻。
換句話說,他的父親其實看不上慕風。
畢竟在此時,他言家并不缺將帥之才。
他的父親是想將慕家除之而后快。
只要慕風啟程回北疆,他的父親必然會有所動作,或中途襲殺,或甕中捉鱉,他的父親自打一開始便自認為他不缺軍隊。
的確。
言家有近三十萬西北大軍,又何必苦求慕家那十萬。
留著慕風,那十萬慕家軍極有可能會成為新帝的助力,這個賭,他父親定然是不愿意賭的。
“慕風,你站住!”
另一邊,蕭白已經追上慕風。
兩個人開始呈現出對峙之局。
慕風身著一身黑色勁衣,筆直的站在屋檐上,看向蕭白,面色沉重,道:“世子爺,我只是一介女流,爭權奪利的事我既無心也無力,你大可不必在我的身上浪費力氣。”
聽到這句話,蕭白攏起眉頭,“我云南王府向來不涉黨爭。”
頓了頓,又說道:“親眼所見都未必是事實,又何談道聽途說?”
慕風道:“不論如何,我與蕭世子不熟,還望蕭世子莫繼續糾纏。”
說完,慕風再一次打算離開。
蕭白迅速掠前,橫臂攔住她,質問道:“我蕭白的名字,你當真一點兒印象也沒了?”
“蕭世子此話何意?”慕風聞言微皺眉頭。
蕭白看著她,看著她那一雙烏眸中的暗廖與淡漠,張張嘴卻什么也沒說。
他忽的就覺得心中乍涼。
他記了眼前之人十幾年,眼前之人卻把他當敵人。
他為了眼前之人抗命拒婚,不惜與自己的父親反目成仇,眼前之人卻早就忘了當初的豪言。
當初,可是她先招惹他的!
“時辰真的不早了,蕭世子,我祖母還在府里等我,告辭。”
慕風見蕭白無言,微微抱拳,告辭。
蕭白再次橫臂攔住她。
少頃又將手臂放下,蕭白的那一雙眼眸過分的黑。
里面的情緒很復雜。
慕風見狀,遂再次提氣飛掠。
蕭白忽的又去追她。
待追上,他自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來,塞進了慕風的手里。
“這便就是我們的婚約。”
說罷,蕭白離開。
身影落寞。
慕風捏著那個荷包立在屋檐上,看著他,看著他的黑色錦袍徹底的被吞噬在夜色里,攏起眉頭。
蕭白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她從來都認為他是。
在上一世里,在狼煙四起的那六年里,他于她的恩情她百死莫贖。
他的千里馳遠,她至今感念在心。
他的運籌帷幄,她至今欽佩有加。
他是英雄,是奇才,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
她在上一世里只欽佩兩個人。
一個言縉,一個蕭白。
一個是文武全才。
一個是將帥奇才。
而在這一世里,她卻注定要成為這兩個人的敵人與罪人...
將荷包收進腰間,慕風并沒有想要打開的意思。
再活,兒女情長于她而言是累贅。
她與蕭白之間,有婚約也好,無婚約也罷,她要守護的是那十萬將士,不是她自己的兒女情長。
她與蕭白之間沒有可能。
沒有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