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高鈞丟下一句話,帶著自己的親衛離開。
待走遠,他吩咐身旁之人:“近來注意季清羽的動向。”
這個曾與夜翊珩關系十分好的季清羽,指不定是個不小的禍害。
身旁之人拱手稱是,旋即消失在夜幕里。
翌日。
清早起來,夜翊珩神清氣爽,許是抱著她一夜,他身上寒疾的不適感消散得幾乎可以忽略。
他披上外衫,走到洞口一瞧,俊眉蹙起。
積雪都到了小腿以上,可見夜間的雪勢頗大。
而此刻,風雖停了,但雪量不減,看來他們要在山里困上幾日了。
黎語顏忽覺腰間已沒了禁錮她的大手,猛得驚醒,這才發生身旁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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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看,他的外衫坎肩亦不見了蹤影,地上的火堆早就熄滅,洞內有些昏暗。
他莫不是獨自走了?
心頭劃過這個可能,黎語顏慌忙穿鞋下地去尋他。
“立羽,立羽……”
聽不到他的回應,只聽到山洞里傳來無盡的回聲。
黎語顏愈發慌了,他會丟下自己嗎?
此刻的夜翊珩正在洞外,查看地形。昨夜尋山洞時,視線不佳,未能仔細查看,這會子得好好看看,以往萬一。
倏地聽到呼喚,他連忙回了洞口。
身上的積雪尚未拍掉,沖過來一個嬌軟的身子撞入他的懷里。
黎語顏也不知道為何,此刻就想沖到他懷里,緊緊抱著他。
夜翊珩輕拍她單薄的背脊:“怎么了,怕成這般,可是夢魘?”
“沒有。”她將頭埋在他的胸膛上,甕聲甕氣道,“我怕你丟下我,離開了。”
他笑了:“傻丫頭,我一心想綁著你,如何舍得丟下你?”
“你真的不會丟下我嗎?”
她好怕被人丟下。
現代時,爸爸媽媽因為工作的特殊性,不能時常陪在她身旁。這是爺爺告訴她的。
直到她懂事了,她才知,爸媽不能陪她的原因是她早成了孤兒。
那一次,爸媽把她交給爺爺去執行任務,從那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但也因為爸爸媽媽的優秀,所以她自小受到的教育也是最優秀的,她還拿到了全國只有十人才能拿到的英才計劃獎學金。
遺憾的是,在她上高中時,爺爺也離她而去。從那開始她發瘋似的學習,每一門課都力求做到最好。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旁人有成績時,可跟父母分享。而她呢,身旁再沒有親人,她不管高興還是痛苦,哪怕每次考試都是首名,已沒親人可以分享了。
回憶起這段往事,她不禁落淚。
這段往事,是她內心深處最深沉,也是最不敢觸碰的記憶。
或許老天爺看她孤獨可憐,所以在這一世,給了她那么多親人。
黎語顏在他懷里哭得不能自已。
夜翊珩手足無措,連呼吸都不敢用勁,柔聲輕哄:“顏顏,我不會丟下你,真的!”
洞口冷風灌入,她打了個噴嚏。
他連忙將人打橫抱起,喃喃道:“哭成這般,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怎么欺負你了。”
他的話,將她拉回現實。
“讓你見笑了。”她吸了吸鼻子。
他溫聲問:“你怕我丟下你,我是不是可以這么認為,你喜歡我了?”
黎語顏僵住,面上的淚珠還掛在眼睫上,亦僵得不敢滴落。
很快,她垂首:“我只是覺得這荒山野嶺的,獨自一人太過害怕。”
“真的只是如此么?”他又問。
嗓音帶著一絲戲謔。
“真的!”她提高嗓門,“你從哪個眼睛看出我喜歡你了?”
知道她情緒不對,他也沒堅持問,只道:“方才我在外頭望見一棵柿子樹,咱們要不要去摘一些?”
紅彤彤的柿子掛在枝頭,柿上雖蓋了積雪,但還是一眼能看到光禿禿的枝頭滿是柿子。
“柿子?”她問。
他頷首,將人放到地上,把她的外衫與坎肩遞給她。
“積雪很厚,咱們怕是要在此地住上幾日。”
摘些柿子,屆時他再去打獵,這伙食問題大抵能解了。
黎語顏這才意識到自己適才沖入某人懷里,自己外衫都沒穿,趁著小臉紅起來前,轉過身去穿了衣裳。
穿戴整齊,用他親手做的梳子梳了頭發,她才道:“那我帶上布袋子,咱們多摘一些。”
“好。”他應聲。
不多時,兩人相攜出了山洞。
積雪果然很厚,黎語顏走得頗為困難。
夜翊珩見狀,提議:“我抱你去。”
她搖頭:“你走前面,我踩著你的腳印走。”
柿子樹遠遠望著,好似挺近,然,雪地上行走,頗費時費力。
走了一盞茶時間,柿子樹還沒到,倒是路過了一片水塘。
水面上熱騰騰的,水霧繚繞地泛著熱氣。
黎語顏蹲下身,將手伸到水里,晃了晃。
“熱的,立羽,這水是熱的。”
“那便是溫泉了。”
夜翊珩也止步,環視一周,邊上有樹圍著,環境是天然的雅致。
她欣喜地提議:“那咱們摘了柿子,就來此泡溫泉,可好?”
聞聲,他唇角漾出一抹弧度:“好。”
她邀請他泡溫泉,不就是一起泡鴛鴦浴么?
此等美事,他怎能拒絕?
再環顧四周,此地除了他們二人的腳印,再無旁人的,可見這里人跡罕至。
既如此,在這里做些親密舉動,也不會被人瞧見。
黎語顏完全不知某人心里劃過的那些彎彎繞繞,拿溫泉手洗了把臉,心情忽然好起來,去柿子樹前的步伐都輕盈不少。
夜翊珩見她不用踩著他的腳印了,有些驚訝,忙抬步跟上她:“只是一個溫泉就讓你高興成這樣?”
“那是,你不知道我好久沒有好好沐浴了。”她坦誠道,“在江軒家里,也洗不痛快,總覺著那群丫鬟在門外盯著我。”
夜翊珩咳了一聲,尚未說話,她像只燕子似的飛快跑遠。
不一會,她轉回頭來,手里捏了個小雪球往他身上擲。
他也不躲,任由她的雪球砸在他的胸膛。
也不知是雪球捏得不夠緊實,還是他的胸膛太過堅硬,雪球立時碎開。
見他被自己打中,黎語顏咯咯地笑。
笑得眉眼彎彎,笑聲更是清脆得似鸞啼鳳鳴,清亮又不失甜糯,甚是悅耳動聽。
夜翊珩彎腰抓了雪,捏緊了,作勢要往她身上擲。
黎語顏見狀,擺手:“我不扔你了,你別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