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燃沉聲問:“你有什么意見,直說無妨!”
說話時,瞧了眼一旁空著的椅子,示意兒子入座。
黎煜燁頷首,畢恭畢敬地坐下:“父王,兒子認為太子不是良配!”
“說具體些。”黎燃端起茶盞,以盞蓋輕輕撇去浮沫,喝了一口。
黎煜燁沉吟一瞬,道:“太子心思過深,妹妹心思單純,如此在一起,妹妹豈不是被太子吃得牢牢的?”
“我與太子交過手了,太子身手遠在我之上,但傳聞太子毫無身手,可見他心思委實太深。”
他自己的身手在天晟亦算是極少的高手,太子的身手能在他之上,那得是何種程度?
在夜家眾皇子間,太子多有被數落,但他都隱忍過去,可見非一般人。
“我甚至懷疑太子的眼睛能瞧得見,就像今日,他匆匆趕到正廳,身后跟著兩名侍衛,連那太監也是后來才趕到的。”
黎煜燁想到妹妹中了極樂散一事,憤憤道:“說實在話,太子有身手,可以護著妹妹,是不假。他若真的眼睛能瞧見,也是好的。但太子有隱疾,這點確實是配不上妹妹!”
黎泰鴻黎燃父子完全不知黎語顏身中極樂散一事,此刻聽黎煜燁的分析,父子倆對視一眼。
黎燃道:“原先我也反對太子娶顏兒,但那一日太子在宮里救了我……”
他就有些動搖了。
再加上一國皇太子能如此護著他們王府,不光將他們平安送出京城,更是跟著來了北嵐城。
如果不是太子對顏兒有情誼,他相信,旁的人皆做不到。
黎泰鴻悠哉品茶,良久,吐出一口濁氣:“老夫在離京時與皇帝說,會在北嵐城給太子與顏兒舉行婚禮,這話自然不能是空話。”
黎煜燁急道:“那就做戲給京都的人看?”
“成親還能是假的?”黎泰鴻虛指黎煜燁額頭,“只不過在北嵐城成婚,顏兒到底是委屈了?”
“是委屈!太子配不上我妹妹!”黎煜燁敲了椅子扶手。
黎泰鴻搖頭:“老夫的意思是,顏兒與太子在北嵐城成婚,夜家那邊估摸不會輕易讓顏兒入天家玉碟。如此一來,說實在話,顏兒在太子身旁的名分,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他又飲了一口茶,道:“太子與顏兒的婚事,還需與太子商議下。燁兒,你都二十二了,怎么不關心關心自個的婚事?今日云家姐妹,我覺得都不錯,你到底中意哪個?”
聽祖父這般詢問,黎煜燁站起身拱手:“祖父,孫兒告退。”
祖父這說不通,他得去祖母那。
黎煜燁到老王妃跟前時,老王妃正挑著花樣子。
天氣冷了,府中上下要添置新衣,花樣子出來,她得先過目。
“祖母,您真打算將妹妹嫁給太子?”
老王妃將花樣冊一放,抬眸看向大孫子,并沖他招招手。
黎煜燁快走幾步,到她跟前,老王妃示意他低頭,他便乖乖低頭。
老王妃悄聲道:“太子在湖中救了你妹妹,這便算有了肌膚相親。”
黎煜燁知道,世俗之下落了水便算有了肌膚相親,如此女子只能嫁這位男子。若是嫁旁的人,會被人看輕了去。
“可是,祖母,咱們家難道還怕找不到妹妹的夫婿?”
“你這孩子,你有問過顏兒真實的想法么?”老王妃笑了,拿過花樣冊重新翻看,“你父王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生了你了,你呢?”
好家伙,祖母也將苗頭扯到了他的頭上,黎煜燁只好又道了告辭。
沒多時,夜翊珩與黎語顏回了府。
一回到府中,黎語顏直奔自個院子,完全不想與某人多待。
見她走得快,夜翊珩也不惱,只吩咐陌塵與若風好生抱著錦盒。
下午,未時。
云嬌嬌云彤彤跟著黎家三兄弟回了鎮北王府。
一回到府中,黎煜景便借口肚子不舒服,回了自己院子。
“二表哥,真不舒服嗎?”云嬌嬌秀眉擰起。
雙胞胎為難地笑:“自然是真的。”
將這兩人異口同聲,云嬌嬌便沒多想,轉身問黎家下人:“世子去了軍中,可有回來?”
下人不知情,老實道:“世子今日沒去軍中啊。”
云嬌嬌云彤彤正要說什么,被云飛揚喝止:“時候不早,咱們該回了!”
兩位妹妹纏著黎家三兄弟,不光在外頭玩耍,還用了午飯,時間夠久了。
兄長發話,且他面上似有不悅,云家姐妹便不好再說什么,心里暗道,真不能找他一道來的。
非但幫不上忙,還不讓她們與大表哥親近。
雖說不情愿,云家姐妹還是被云飛揚揪著回去了。
云家人離開,黎泰鴻與黎燃便將夜翊珩請去了書房。
考慮到黎煜燁十分關心妹妹的婚姻大事,便將他也喚了去。
書房外,黎燃派了親衛把手,儼然要嚴肅商談的態度。
四人相繼落座,由黎泰鴻先開口:“太子殿下,老臣托個大,今日所問,還望殿下如實相告!”
“王老爺,您請直言!”夜翊珩淡聲。
“燁兒說殿下有身手,也懷疑殿下眼睛能瞧見,這兩點,還望殿下如實告知。畢竟老臣作為顏兒祖父,自然希望孫女未來丈夫能護著她一些。”
“正如世子所言,孤的確有身手,這一點顏顏清楚,當今世上甚少有人知曉”
“至于眼睛……”夜翊珩將眼前白紗摘下,不疾不徐道,“孤的確有眼疾,這眼疾癥狀乃間歇性發作,一段時間眼盲,一段時間能正常視物。”
“眼疾的情況,顏顏亦知。孤身旁偶有幾人知曉,其余人皆不知。”夜翊珩微微頷首致意,“還望諸位幫忙隱瞞著。”
黎燃與黎泰鴻相繼點頭:“原來如此。”
“那殿下身上的寒疾呢?”黎燃忍不住直接問,“這寒疾又是如何來的?”
他其實想問太子命不久矣是否為真,這話想了想,還是沒問出來。
夜翊珩沉默一瞬,道:“寒疾是因為孤身中寒毒,原本服了一半解藥,但后續又中了奇毒,這才如此。”
“不滿老王爺與王爺,孤也在想自己能不能陪顏顏長久一些?”
“孤一方面不想離開她,一方面害怕自己不能陪她長久。倘若孤真的薨了,屆時她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