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幕深沉。
尋了個偏遠的客棧,黎語顏拿出兩塊人皮面具給妙竹與趙媽媽。
兩人不解:“小姐,這是?”
黎語顏平靜道:“黎家說不定會派人追殺,戴上以防萬一。”
妙竹緊張道:“那小姐你呢?”
“我還事要做,你們在客棧好好休息,等我處理好事情,咱們一道離開!”
言畢,她換了一身夜行衣。
隨后悄然離開客棧,潛入了大理寺,找到被關押著的徐雅香。
徐雅香正昏昏欲睡,鼻尖被稻草撓醒,還以為是耗子,正要尖叫,借著門口火把昏暗的光亮,看到了黎語顏的眼睛。
黎語顏將面上遮著的蒙面布扯下:“徐雅香,我來告訴你一件事。”
頭一次看到她面上沒有斑塊,徐雅香驚愕得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道:“怎么是你?你來干什么,要說什么事?”
“原本你們徐家女眷只需充入掖廷為奴,如今卻是要去軍營,你可知道是何緣故?”
最近聽說判決已出,等皇帝批復后才會下來。此刻聽到這個消息,徐雅香緊張不已:“何故?”
“黎曼婷求了梁王,將她所有罪責推在了你的身上,如此便坐實了你的罪!”黎語顏淡淡道,“普通女子去軍營,你可知意味著什么?”
徐雅香掐著手心:“我怎會不知?”
萬人枕萬人騎的事。
“那好,我走了。”黎語顏轉身。
徐雅香叫住她:“你跟我說這個,是想要什么好處?”
黎語顏反問:“你一個關在牢內之人,我能在你身上得到什么好處?”
聞言,徐雅香噎住……
良久才對著她離開的背影,輕聲道:“多謝!”
事關家族,她對黎曼婷的恨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回到客棧,黎語顏脫下夜行衣,貼上了人皮面具。
主仆三人連夜離開。
天色大亮時,三人已出了京城地界。
將人皮面具揭去,妙竹這才問:“小姐,咱們去哪?”
在國子監滴血驗親之事,妙竹與趙媽媽已經知道,也知道了長公主建議她們小姐回外祖家。
趙媽媽也問:“咱們去江南么?”
黎語顏沉吟一瞬,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外祖家是條路子。
然,她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先不去江南,咱們回麟卿閣。”
妙竹皺眉:“可是若風在麟卿閣。”
“先發消息回麟卿閣,給若風透一點消息,就說神醫同意他去南疆找他。”
妙竹頷首:“好,那婢子現在就去附近的信鴿站點發消息。”
在皇宮過了一夜,隅中過,夜翊珩才醒。
怕他想不開,皇帝與太后連番勸慰。
皇帝道:“左不過一個女人,若是暗地里發現她身世不對,你又真喜歡那就收入房中。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她的身世又如此不堪,這婚事得斷干凈!”
太后也道:“是啊,咱們天家顏面,她就算當個妾室也是不夠資格的了。”
夜翊珩輕聲冷笑,他與黎語顏確實不適合。
她最向往的是自由。
而他病弱,不是困死在東宮,就是被廢,困死在外頭的府邸。
就像這次,寒疾毫無預兆地突發,且昏迷時間越來越長。
從昨日到此刻,算時辰已昏迷了十二個時辰。
如今看來,給她自由沒什么不好。
見他不語,太后又道:“皇祖母給你指一門婚,和和美美過日子。”
夜翊珩擺手:“沒幾年可活,何必去禍害別人?”
太后剜了他一眼,正要再勸,夜翊珩猛地咳嗽起來:“咳……咳……松果,扶孤回東宮。”
皇帝這才命人將夜翊珩送回東宮。
見太子殿下回來,陌塵連忙稟告:“殿下,太子妃已于昨日離開。”
好似早已知道這個消息,夜翊珩一臉的平靜。
陌塵又道:“聽宮女說,太后娘娘派了一批嬤嬤盯著太子妃收拾行囊。”
說話間,陌塵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奉上:“殿下,這是屬下在聽風苑找到的,是太子妃留給您的書信。”
聽到這話,夜翊珩俊眉微動。
陌塵連忙將信紙掏出展開放到夜翊珩手上。
看到紙上的字,夜翊珩的手指亦微微動了動。
信上只說,她母親的嫁妝,與她之前得到的賞賜,她全都未動。如今全在東宮聽風苑的庫房里,放在這里她挺放心。等她處理好事情,會來取走,屆時會重謝他。
全信只三句話,對他們的關系絲毫未提。
夜翊珩淡淡一笑,霎時眉間一戾。
捏了捏手掌,空空的,自己的控制欲好似亦空了。
她竟敢逃離他的身旁。
當他之前所言,全是耳旁風么?
“速去尋她!”夜翊珩冷喝一聲,“派出所有暗衛,將京城翻個底朝天,亦要給孤尋回!”
“是,殿下!”陌塵拱手領命而去。
兩個時辰后,陸續有暗衛回來復命。
皆是找不到黎語顏的身影。
夜翊珩俊眉緊蹙,周身盡是冷意,她怕是已出了京城。
飛鴿傳書后,妙竹與黎語顏匯合。
三人專挑小路走,路上趙媽媽恨恨道:“小姐,老奴不信夫人會做那等事,定是有什么隱情。”
黎語顏頷首:“我也覺得母親不會做那等事,背后說不定有什么隱情或者更大的陰謀。”
她要速回麟卿閣,麟卿閣有她需要的各種藥材。
如此,她便能制作出當年母親被害時的毒藥與自己身上所中之毒的毒藥。
三人到了集市,花了二兩銀子買了一輛馬車,繼續往麟卿閣趕。
過了幾日,江南爆發水澇。
皇帝為此焦頭爛額。
這幾日來,季清羽一直在京城明里暗里地尋找黎語顏,卻是一無所獲。
夜瑗知道后,悄聲告訴他:“阿顏去江南外祖家了。”
得知這個消息,季清羽進宮。
到了皇帝跟前,他毛遂自薦:“皇上舅父,外甥想去江南治理水澇!”
救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之事,眾多皇子皆不肯去。
如今看他自豪奮勇,皇帝頗為吃驚:“哦?清羽你可知,水澇與饑荒不同,百姓不光顆粒無收,疫病之患尤其嚴重,你當真想去?”
季清羽嚴肅道:“皇上,臣愿去!江南之地,臣熟悉。且,臣深受皇恩,又被封了郡王,定當為天晟做些應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