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瑗趁著給太后敬酒之際,狀似開玩笑地道:“母后,您喜歡鄭家那丫頭,不如將語顏丫頭給清羽吧?”
眾皇子聞言,皆驚。
黎家丑女實則容色驚艷,適才揭了面紗,怕是已經勾走了不少男子的心。
不過太子的未婚妻,他們就算有心思,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開這個口。
這會子,也就皇姑母敢開此口。
眾皇子各懷心思地沖季清羽敬酒。
季清羽舉杯,但凡有敬他酒的,他皆飲了。
一時間皇子席位這邊,甚是熱鬧。
夜翊珩是太子,在皇帝與太后的主位右側下首,與黎語顏單獨坐了一席位。
眾皇子席位上的熱鬧,一字不差地入了夜翊珩的耳。
今日,皇姑母替黎語顏解圍,原來私心在此。
他俊臉上無波無瀾,黎語顏是她的未婚妻。
只是未婚妻,僅此而已,無關情愛。
他是太子,無論如何,父皇都會指一位太子妃與他。
至于太子妃人選是誰人,他以往沒想過。在知道是黎語顏之后,這女人千方百計地想逃逃離他的身旁,身為太子的自尊,便想著反其道而行之。
而并非是他喜歡上了她。
這段時日的相處下來,每每自己觸過她的肌膚后,體內燥郁便會攀升,偶爾還會引發寒疾。如此,他與她之間更談不上歡喜。
更何況,他沒幾年可活了,與其換一位太子妃人選,還不如選黎語顏這個與他已經磨合了好些日子的女人。
總要有一位太子妃的,既已定了她,那就不必變了。
思及此,夜翊珩驀地朗聲道:“怕是要讓姑母傷懷了,孤的太子妃誰人都不可肖想!”
嗓音清冽,語調不疾不徐。
因為眼瞎病弱,以往有宮宴時,他皆是沉默。沉默著來,沉默著離開。
今日他為了黎家女,已破例幾次。
人們十分驚愕。
莫不是太子殿下已對黎家女動了心?
好些人暗道,可惜了黎家女的國色天香,賜婚給了瞎眼太子。
太子瞧不見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是個不能人道的。
一時間,好多人惋惜起瀲滟風華的黎語顏來。
鄭家席位上的鄭麗琦垂眸斂目,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眸中的一閃而過的暗芒。
太后瞧了一眼面上表情有些難看的鄭麗琦,隨后抬手虛指了夜瑗:“你呀,酒都堵不上你的嘴么?”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笑,氣氛算是緩和了下來。
此刻,瑟縮在位上的,除了馮氏母女,還有一人,那便是王美人。
今日湖上小拱橋所發生之事,怎么看,都好似在針對她。
今日若非黎語顏救她,掉入水中的會是她。一入水,她就嗆水,怕是很快就會淹死。
就算僥幸被救了,聯想自己的兩位宮女,指不定那后招也是針對她的。
王美人越想越害怕。
借今日宮宴人多,她得尋個最大的保障,遂將目光移向龍椅上的皇帝。
“皇上,方才準太子妃入水,當時臣妾也在小橋上,若非準太子妃相救,臣妾怕是參加不了宮宴了。”
語聲凄凄切切,嬌弱惹人憐惜,讓人無端疼惜。
王美人二十有余,在一眾后宮嬪妃中,堪稱嬌花一朵。
皇帝見她如此,甚是心疼,當場便沉了聲:“推人入水事件調查得如何了?”
聲音沉沉,盡是久居高位者的威壓。
宮中無后,一直是賢妃與其他幾位妃子在管理后宮。
今日宮宴是賢妃操持,是以,她便開了口:“皇上,入水事件,加上宮女內穢亂宮闈一事,案情復雜。今日宮中設宴,臣妾不想皇上與太后為此煩心,故而先行將一干人等關入大牢,待明日再行審理。”
皇帝聞言,點了頭,輕“嗯”一聲:“查個仔細!”
意思再明顯不過,那便是今晚不再聊入水事件。
宮宴結束。
回到東宮內,黎語顏真誠對夜翊珩道謝:“多謝殿下!”
夜翊珩只淡淡應了一聲,隨后便由松果扶著回了寢宮。
氣氛有些奇怪,很快,黎語顏反應過來。
適才宮宴之上,她所言,有些成分是演戲。
他又何嘗不是?
既如此,這般相處倒也輕松。
黎語顏唇角微揚,回了聽風苑。
半個時辰后,曾太醫出現在了東宮小樓書房內。
“殿下,老臣有事稟。”
夜翊珩捏了捏眉心:“說。”
“黎五小姐面上斑塊,長公主所言的方法祛除只是巧合罷了。”
以為他看出了什么,夜翊珩問:“哦,何以見得?”
“就算長公主的方法不用,過段時日,黎五小姐的面上的斑塊也會自動脫落。”頓了頓,曾太醫又道,“至于祛除的方法,那便是祛除身體內的毒素。醫術孤本上有記載,長此斑的根本原因是因為身體中了毒。微臣之前給黎五小姐把過脈,她身體健康,體內并無毒素。可見她的斑塊是五年前中毒所致。至于怎么祛除毒素,老臣才疏學淺,并不知道。”
“退下吧。”夜翊珩淡淡擺了擺手。
曾太醫后退三步,退出書房。
夜翊珩俊眉微蹙,這么說來,黎語顏的斑塊是中毒所致,毒素清除后自動脫落。她進京后,重新貼了斑塊拒婚。
如此,五年前她中毒,黎家人皆有嫌疑。
那她的毒素又是因何清除的?
雖說他身上的毒與她先前所中的毒不同,但解毒之法,異曲同工。
倘若,他能幫她做點什么,她是否會告訴他解毒之法?
思及此,夜翊珩道:“陌塵。”
陌塵應聲出來:“殿下,請示下!”
“今日她入水一事查得如何?”
“帶小姐到橋上的兩名宮女,是今日宮宴的領路宮女。行茍且之事的兩名宮女,則是王美人身旁的。小姐與王美人今日初次見面,可見無冤無仇,唯一可能便是宮女被人收買了。”陌塵拱手,“里頭究竟牽扯到哪些人,屬下還需再查。”
“孤明日便要知道真相。”
“是,殿下!”陌塵恭敬道,“屬下大概查到,今日事件大抵與賢妃有關,有此可見,小姐她并非賢妃細作。”
夜翊珩淡淡頷首:“孤早已知曉。”
黎語顏這個女人甚是聰慧,怎么可能被賢妃利用?
恐怕是賢妃覺得利用不了她,便想著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