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清楚對方的為人,白修朗這會兒只怕已經皺起眉頭了。駬
看著白蓉萱干凈清澈的目光,白修朗道,“話是這樣說,但也不能不管,以后跟這些老人相處,你要表現得恭敬一些,別讓人趁機生事。”
他是提醒自己,別讓二房鉆了空子吧?
白蓉萱笑著道,“四哥放心,我心中有數。”
白修朗這才起身離開。
消息傳到閔庭柯的耳朵里,他冷笑著道,“這個外長房啊,真是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瞎管,怪不得當年三房的家業都掛在他們門下,外長房到今天卻仍舊平平無奇,看來這個白元則的腦袋果真不太好使。”
常安站在一旁不好多說什么。
閔庭柯道,“白家二房那頭有什么動靜嗎?”駬
常安道,“白元德今日一早就回去了。”
閔庭柯‘咦’了一聲,“這可稀奇了,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來的不成?”
常安道,“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閔庭柯道,“跟姚家有關系嗎?”
常安道,“姚家利用姚興釣魚這件事,果然讓白元德上了當,折損了不少人手。原來白元德這些年,收羅了不少南方來的閑幫,給了不少好處,自然有人愿意為他舍命。當日刺殺姚家大少爺的人,多半便是從這里頭出來的。這回為了姚興,白元德又搭進去多條性命,姚家就算再傻,也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閔庭柯冷笑道,“這個白元德,自作聰明。”
常安道,“六爺,您看……這里頭還用不用再攪和一下?”駬
閔庭柯搖了搖頭,“既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咱們就別多事了。我猜姚家也該準備姚家大少爺的喪事了,他是晚輩,我是不會去吊唁的,到時候你過去一趟,替我給姚家大少爺上炷香。”
常安笑著答應了。
閔庭柯又問起了蘇成先。
常安道,“還在家里躲著,稱病不出。華洋商會那頭,多是李春曉在主持。”
閔庭柯道,“這老狐貍心里多半還有謀算,別大意,盯緊點兒。”
常安道,“這次在陰溝里翻船,蘇成先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怕是恢復不過來。”
閔庭柯冷笑著道,“越是這種時候,越得以命相搏,否則不就徹底地死透了?你適時過去催一催,讓蘇家趕緊把欠款還上,不然北平那邊的宅子,可就真歸我所有了。”駬
常安痛快地應承下來。
相比閔庭柯的好心情,白元德此刻就郁悶多了。蔡二太太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服侍著,心里直打鼓,實在不知道他這個時候過來是為了何事。
兩人雖然半生夫妻,但蔡二太太總覺得自己看不透丈夫的心意。
白元德面無表情地接過了蔡氏遞來的熱茶,低聲問道,“睿哥呢?這些日子還躲在家里不出門嗎?”
蔡二太太連忙為兒子辯解,“他手上的傷還沒好呢……”
白修睿到底傷著了沒有,白元德心中自然有數。他冷冷地道,“養了這么久,也該好了。何況那曾銘偉已經走了,他難道還能待在家里一輩子不出門?”
兒子自小到大都驕橫慣了,在上海灘從來沒吃過虧,這次被曾銘偉那混賬王丨八羔子給教訓了一頓,自然氣不過,面上也無光,因此一直借口養傷沒有出門,主要是怕被人問起了尷尬。駬
蔡二太太也不愿意兒子被人嘲笑,就一直沒有說什么。
今日白元德提起,蔡二太太知道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只好笑著道,“老爺有什么吩咐讓他辦的,只管說就是了。”
白元德道,“我琢磨著,姚培源的長子姚廣義年紀也不小了,要是年前能把婚事定下來,最晚明年就該辦喜事了,他作為兄長,怎么也要出面辦一些事,難道還要我手把手地教他不成?”
說到最后,語氣中已經隱隱有些不悅。
蔡二太太剛要張嘴,白元德又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不見他的影子?”
蔡二太太哪敢說兒子昨晚心情不好,喝了個酩酊大醉,這會兒只怕還沒醒呢?
她笑著道,“昨晚看了半夜賬本,只怕有些累了,我這就讓人去叫他。”駬
白元德不置可否。
蔡二太太轉身便向貼身媽媽使了個眼色。
等白修睿被兩個小廝攙扶過來時,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氣。
白元德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砰地拍了下桌子,生氣地道,“你這是什么鬼樣子?”
白修睿被嚇了一跳,酒氣也醒了幾分,“爹?您……您怎么來了。”
白元德‘哼’了一聲,“我要是不來,怎么能看到你這副德行?”又對門外的小廝高聲道,“還不取盆涼水來,將那沒出息的東西給我潑醒了?”
小廝快步而去。駬
蔡二太太趕忙道,“老爺,睿哥的傷還沒好呢……”
白元德一個眼神瞪了過去,“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還指望我將祖宗留下來的家業傳給他?你們娘倆做得好夢!”
蔡二太太哪敢再多言?
小廝很快提了一桶井水進來。
白元德指著白修睿道,“給我當頭澆下去。”
小廝不敢違命,一桶水全都澆到了白修睿的身上。
冰涼的井水讓白修睿打了幾個激靈,差點兒從地上跳起來,“狗東西!你……”駬
寒冷讓他清醒了不少,眼見著白元德正襟危坐面如鍋底,白修睿趕緊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蔡二太太心疼得別過臉去,不敢多看。
白修睿撲通跪了下來,“爹!”
白元德道,“還行,知道我是你爹!拿面鏡子來,讓他瞧瞧自己的德行。”
白修睿羞愧地道,“爹贖罪,兒子昨晚貪杯了。”
白元德道,“你趕緊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兩日姚家要辦喪事,你過去瞧一瞧。”
白修睿低頭答應。駬
白元德道,“還有,要是你妹妹和四川那邊的事情定下來,有些東西就該準備了,你作為兄長,責無旁貸,好好地安排安排,別讓你妹妹受了委屈,也別讓姚培源輕視了白家。”
水珠順著白修睿的頭發往下流。
他小聲道,“爹,這件事玲瓏知道嗎?”
她要是知道了,還指不定怎么鬧呢!
白元德低聲道,“婚姻大事,輪得到她自己做主嗎?何況我這么安排,也是為了給你鋪路。如今這世道,手里有槍,嘴上有話,否則誰會聽去?將來有了姚培源的支持,白家就站得更穩了。別說玲瓏,你下頭這些妹妹,諸如寶珊、寶瓊等等,都是要給你鋪路用的,一個女兒家,你心疼什么?”
他口氣中的不屑,讓人覺得他的女兒,不過都是牌桌上的一張牌罷了。
白修睿哪敢再多言?駬
白元德教訓了兒子,懶得再在這里多待,起身便帶著人走了。
蔡二太太這才高聲吩咐小廝取干凈衣服來。
過了兩天,姚家開始張羅姚家大少爺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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