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老夫人知道閔庭柯既然有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便沒有拒絕,笑著道,“那堯哥就留下來陪我好了。”
白蓉萱和閔庭柯起身行了禮,并肩走出了門外。
出了吟風館,白蓉萱道,“六叔要去三房做什么?”
閔庭柯道,“隨便走走,到了你的地盤,我能待得更自在些。”
原來根本就沒有要緊的事兒。
白蓉萱松了口氣,“你真是嚇了我一跳。”
兩個人來到三房沒一會兒,周科便走了進來,“治少爺,有位老人要見您。”
白蓉萱笑著道,“那就趕緊請過來。”
來者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據說自年輕起便一直服侍著白元裴,可謂是看著白蓉萱父親長大的。
白蓉萱對他也極是尊重,不等他行禮問候便搶著道,“您上了歲數,那些繁雜規矩就省了吧。”
老者卻堅持著給白蓉萱行了個禮,低聲道,“規矩可不能亂,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人人都像我似的,咱們三房成什么樣子?”
白蓉萱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也就不再爭辯。
老者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臨出門時,被送到莊子上休養身子的年輕人托我送給您的。”
年輕人?
難道是孟繁生?
周科眼疾手快地接了過來,送到了白蓉萱的手邊。
白蓉萱笑著接了過來,“勞煩您了。”
老者道,“雖說上了年紀,但這點兒零星小事兒還是能做的。”
白蓉萱沒有急著看信,而是關心地問道,“您在莊子上住得怎么樣?一切可都順心?”
老者道,“一切都好。忙活了一輩子,臨了還有這樣的好日子,我們已經非常的知足了。也是治少爺體恤,咱們永遠記著您的恩情。”
白蓉萱不好意思地道,“快別這么說。要不是有你們這些老人在,三房現如今還不知是什么樣子,如今能讓你們安心享受晚年,我心里也跟著高興。想必父親在天有靈,也會覺得欣慰。”
提起已逝的白元裴,老者的臉上多了幾分哀戚,“要是三爺還活著,咱們三房熱熱鬧鬧的,那該有多好……”
是啊。
如果父親還活著,母親也不會流落杭州,哥哥娶了自己喜歡的女子,有了孩子……
那該是多么美好的畫面啊?
白蓉萱眼圈微微一紅,難過地低下了頭。
閔庭柯見狀打斷了他們的話,“賴家莊這幾年的收成怎么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塊的地一般。”
老者見開口的是閔庭柯,立刻恭敬地回答道,“的確不好,長不出稻子來,只能種些蔬果。去年賴莊頭帶人種的南瓜,收獲頗豐,今年我們改種了番薯,前些天查驗農田時,已經都結果了。賴莊頭還說等秋收后,要給治少爺送幾筐嘗嘗鮮。另外后山的核桃樹也結得不錯,我前些天閑著沒事去瞧了瞧,長勢很好,今年必定是要豐收的。”
白蓉萱聽了也很是高興。
閔庭柯又問起了莊上有多少人,都分工做什么事兒。
老者一一回答了起來。
等老者退下后,閔庭柯對白蓉萱道,“這位賴莊頭似乎是個有本事的,以后可以重用。”
白蓉萱道,“當初和這些老人們說起榮養的地方,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選擇了賴家莊,想必那里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
閔庭柯道,“對了,陶清現在做什么呢?”
白蓉萱道,“還在莊子上吧,陶涌鬧事后跑得沒了蹤影,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擔起責任來。”
閔庭柯道,“走了也好,陶清那個人,不足以擔當重任。我看周科做事細心又靈活,比他要強上百倍。”
白蓉萱低聲道,“不能這么比。陶清和陶涌是我哥哥乳娘的兒子,自小便在白家生活,見過的場面不多,又要一心守著立雪堂,見識怎能和跟在王管事身邊的周科比?”
閔庭柯卻搖了搖頭,“真金不怕火煉,他要是那樣的,你把他放在哪里都能發光。他不是那樣的,就算捧在手心里也是沒用。”
白蓉萱哪里能辯得過他,索性閉上了嘴,什么都不說了。
閔庭柯道,“快看看信里都寫了什么吧,別是要緊的事兒,再給耽誤了。”
白蓉萱連忙拆開了信封。
的確是孟繁生的來信。
相比于前世的自信灑脫,這一世孟繁生的字跡顯得潦草又拘謹,或許從哥哥去世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便都發生了改變。
孟繁生不會去北平,自然也成不了北平大學的教員,他不會認得徐傾譽,也不會有后面的高光時刻。
他的人生徹底地顛覆了。
白蓉萱心中戚戚,很是難過。
如果有辦法將孟繁生的人生還回正軌就好了。
她盯著信紙出起神來。
閔庭柯見她沒有動靜,好奇地問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白蓉萱猛地回過神,這才專注地看起信來。
信上倒是沒有特別說什么,只是向白蓉萱簡單地說了下他在田莊的生活。莊子上的人待他十分客氣,孟繁生的精神也很好。如今他心無雜念,只想著盡早抓到害死白修治的兇手。末了還關心起了白蓉萱的情況,叮囑她萬事小心,若是遇到什么麻煩可以告訴他……
白蓉萱飛快地看完了信,“沒什么事兒。”
閔庭柯順手接過了信,一目十行地掃完之后,他不屑地冷笑起來,“這人還真是搞笑,讓你有麻煩就去找他。豈不知他自己就是個麻煩,還有心惦記旁人呢。”
白蓉萱想到前世孟繁生對自己的多番照顧,輕聲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閔庭柯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和他很熟嗎?”
應該算是很熟吧?
畢竟前世的他們曾在四合院窄小的房間里無所不談。
甚至讓吳媽一度認為兩人是天作之合,起了撮合之心。
白蓉萱失笑道,“談不上吧,他是我哥哥的好友,哥哥經常與我提起他。”
閔庭柯聞聲皺了皺眉,將信疊好了重新塞進信封里。
白蓉萱感覺到了閔庭柯的情緒變化,沒話找話地道,“六叔,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閔庭柯沒什么興致,“走來走去都是這個園子,有什么好看的?”
白蓉萱道,“要不……咱倆下棋?”
閔庭柯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對手嗎?”
白蓉萱道,“你就不能讓著我點兒?”
語氣中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
閔庭柯笑著道,“好,我讓著你,永遠都讓著你,這總行了吧?”
白蓉萱聽得一愣。
怎么扯上了永遠?
不過她也無暇細想,見閔庭柯總算有了笑模樣,像是生怕他會后悔似的,急忙找出了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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