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駛出揚州,閔庭柯便被常安送回了船艙里休息。
白蓉萱因起了大早也沒什么精神,便由小圓服侍著躺下。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船已經開出了老遠。
兩岸稻花飄香,陽光明朗而奪目。
返程由于是順水的關系,船速明顯比來時快了許多。
好在船身穩當,
并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
白蓉萱起身洗了把臉,緩緩出了船艙。閔庭柯早已醒來,正和彭嶼站在船舷邊釣魚。一看到白蓉萱,閔庭柯立刻向她招了招手,“治哥,快過來!”
白蓉萱慢慢湊了過去。
閔庭柯道,“我和彭嶼打了賭,
看看誰能先釣上魚來。”
彭嶼在一旁道,“輸的那個人要跳進河里去。”
“什么?”白蓉萱大為震驚,“水這么深,怎么能跳呢?這不是瞎胡鬧嗎?”
彭嶼聞聲一愣,隨后便大聲笑了起來。
白蓉萱皺著眉頭道,“彭少爺瞎胡鬧也就算了,六叔是長輩,怎么也由著他的性子來了?”
彭嶼立刻嚷嚷道,“治哥,你這是怎么說話呢?聽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出的主意,六叔沒辦法才勉強答應的是不是?”
難道不是?
白蓉萱好奇地眨了眨眼。
彭嶼道,“這賭約可是六叔想的,你能不能不要隨便冤枉人,我簡直比竇娥還要冤,小心一會兒天降大雪,封了河道,看你們怎么辦!”
白蓉萱詫異地看著閔庭柯。
閔庭柯緩緩道,“隨口的一句玩笑話,
你們都不要當真。”
沒想到彭嶼卻不依不饒地道,“那可不行,君子一諾,快馬一鞭,怎么能輕易更改呢?莫非是六叔怕輸?”
閔庭柯立刻道,“我會輸給你?別做夢了!”
這兩人不要命了嗎?
白蓉萱板著臉道,“你們再拿這種危險的事情做賭約,我回去就告訴老夫人,絕不替你們隱瞞。”
彭嶼道,“你怎么這樣啊?動不動就去告狀,這不是只有女人才會干的事兒嗎?”
白蓉萱的臉一紅,“別管是男人女人,總之跳河就是不行!你若是不服氣,只管和閔老夫人辯解去。老夫人也是女人,你當著她的面把剛才那番話說出來,瞧她會怎么看待你。”
彭嶼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
閔庭柯見白蓉萱關心兩人的安危,忍不住笑道,
“治哥別急,
我雖然說了輸的人要跳河,
卻沒說是哪條河,
天下又不是只有眼前一條河,咱們另找一條水淺沒危險的就是了。”
白蓉萱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一直躲在一旁的常安見狀走了過來,“治少爺別擔心,我已經向船員打聽過了,船速這么快,根本就釣不上魚來,六爺和彭少爺頂多就是斗斗氣,根本分不出輸贏來。”
白蓉萱聽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彭嶼道,“那你怎么不早說?害得我和六叔在船舷上頂著太陽曬了半天,你這不是故意看我們的笑話嗎?”
常安道,“當時二位爺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聽不進去勸告,我多說也是無益,只能在一旁等候時機再上前了。”
彭嶼撇了撇嘴,“常安,你真是越來越奸詐了,倒是頗有幾分六叔的風采。”
閔庭柯一聽不樂意了,“這是什么話?我什么時候奸詐了?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讓人把你丟進河里去。”
彭嶼見狀立刻丟下魚竿,轉身就往船艙里跑。
看到他那副落荒而逃的樣子,閔庭柯忍不住大笑起來。
白蓉萱等他笑完了才上前道,“六叔,這陽光太刺眼了,咱們還是去船艙里坐著吧。”
閔庭柯點了點頭,“也好,免得一會兒你又嚷嚷著不舒服了。”
怎么是她不舒服?
她是在關心閔庭柯呀……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白蓉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閔庭柯卻頭也不回地進了船艙。
彭嶼正坐在桌子前喝茶,見狀立刻迎上來,狗腿地給閔庭柯也倒了一杯,“六叔,您喝茶。”
閔庭柯微微一笑,“都坐下來吧。”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起話來。彭嶼道,“六叔,今年的端午節華洋商會安靜得很,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和往年不大一樣啊,是不是又憋著什么壞呢?”
閔庭柯放下茶杯,不屑地道,“蘇成先那么好臉的人,巴不得趁著這個機會,壯一壯華洋商會的聲勢,怎么可能按兵不動呢?你且等著看吧,后面肯定有熱鬧。”
彭嶼道,“要我說,蘇成先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他華洋商會的底細旁人不知道,難道咱們也不清楚嗎?何苦來這一套呢,誰又不是傻子。”
閔庭柯淡淡地道,“傻瓜,你以為他弄出這一套,是給你看的呢?人家那是給洋人看的。”
彭嶼笑道,“蘇成先的臉皮也真是厚,就這樣還往洋人的身前湊呢?我要是他,這會兒早就消消停停干自己的事去了。要論這不要臉的功夫,蘇成先敢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了。”
閔庭柯沒有接口。
彭嶼繼續道,“對了,聽說先前那慈善舞會所得的善款,如今又沒有下文了。也不知道蘇成先是怎么想的,難道連這種錢也敢私扣,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這你就冤枉蘇成先了,此事未必真是蘇成先的主意。”閔庭柯道,“要說蘇成先最在乎什么,只怕就是這所謂的名聲了,就算再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善款上動心思,不然以后誰還敢和他華洋商會往來?只不過這幾年華洋商會內部亂子也不少,蘇成先又把心思放在了洋人的身上,在商會的管理上不免力不從心,下頭的人也就蠢蠢欲動起來。蘇成先要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扭轉局勢,他這個會長也就做到頭了。”
彭嶼道,“近些年哪家不是自己顧自己?商會早已名存實亡,正經過日子的人誰會把心思放到商會上?不過這里的利益糾葛水太深,蘇成先舍不得放手也是情有可原。”
兩人說著華洋商會的事情,白蓉萱完全插不上嘴,她索性乖乖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傾聽。
彭嶼忽然問道,“治哥,你是怎么想的?”
白蓉萱一愣,“我?我……我沒怎么想……何況我怎么想不重要,關鍵要看蘇會長自己的意思。”
彭嶼怔忪了片刻,隨后才大笑起來,“哈哈!治哥,誰問你這個了,你真是太逗了。”
白蓉萱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閔庭柯道,“別理他,這家伙又抽風了。對了,端午節你們彭家有什么動作?”
“我怎么知道?”彭嶼擦掉了笑出的眼淚,“這是我爹和哥哥該操心的事兒,我才懶得理呢。”
閔庭柯道,“你不是彭家人?你自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家族給的,如今翅膀剛硬起來就置身事外。不是我說你,就你爹和你哥的腦子,能想出什么好辦法啊!”
彭嶼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道,“我爹要是聽到六叔的話,肯定會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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