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庭柯和彭嶼回到別院時已是深夜,彭嶼莫名其妙地道,“先生這是怎么了?把六叔叫過去就之為了下兩盤棋?這也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風啊。”
閔庭柯心里已經有了些許計較,只是不愿和彭嶼多說,他隨口敷衍道,“老先生也是很久沒見過咱們了,所以趁著你我都在揚州,
叫過去說上幾句話,倒不是真有什么事兒。”
彭嶼仍舊覺得奇怪,“那他沒有和你說別的事兒嗎?”
閔庭柯笑看著他,“說什么?”
彭嶼索性不再多問,“看來是我想多了。”
閔庭柯道,“趕緊回去歇著吧。”
兩個人各自回房,閔庭柯換下了衣服,又洗漱了一番后才坐下來沉思。
先生為什么會問起治哥的事情呢?
難道是看出了什么問題?
但若是如此,先生不該隱瞞他才對啊。
閔庭柯有些拿不準,
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服侍的婆子見狀,趕緊去通知常安。
常安快步走來,“六爺,您這是怎么了?”
閔庭柯抬頭看著他道,“治哥呢?”
常安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這么晚了,怎么想起問治少爺了?
他趕忙回答道,“這個時間,應該早就睡下了。”
閔庭柯不置可否。
常安道,“可是找治少爺有什么事兒?”
閔庭柯沉思了片刻,“沒什么,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常安輕輕退了出去。
閔庭柯躺在床上,一時半會卻難以入眠。韓老先生的話肯定另有深意,只是卻不知道這‘意’在哪里,閔庭柯在這種事情上又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越是不告訴他,他就越是想知道真相。
他翻來覆去左思右想,
始終想不到治哥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或許先生真的只是對治哥感到好奇?
閔庭柯長長地嘆了口氣,索性不再多想,閉著眼睛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閔庭柯起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是暗著的。不過多年養下來的習慣卻不好改變,他照舊起床梳洗,換了衣服去探望白蓉萱。
白蓉萱也早就醒了,或許是昨晚睡了個安生的好覺,今天便覺得身子沒那么不舒服了。而且夜里小圓還特意找了小被子,葵水也沒有再惹禍。閔庭柯進門的時候,她正靠在床邊由小圓服侍著喝藥。
閔庭柯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白蓉萱被他突如其來的身影嚇了一跳,藥嗆了一下,頓時不住地咳嗽起來。
小圓放下藥碗,輕輕拍扶著她的后背。
白蓉萱緩了半晌才好受一些,拿著帕子擦了擦嘴,皺著眉頭道,“六叔怎么也不敲敲門,這樣突然走進來會嚇著人的。”
“不做虧心事,
不怕鬼叫門,你又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有什么可害怕的?”閔庭柯笑著問道,“還是說……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他一臉笑意,但眼神中卻透著幾分關切和認真。
白蓉萱頓時心中一凜。
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很想將自己心底的秘密徹底吐露,但猶豫之間,還是錯過了最合適的時機。
白蓉萱心虛地轉過臉去,“一大早的,六叔胡說什么呢?我有什么可對不起你的?”
“那就好。”閔庭柯微微一笑,心下釋然,“你的身子怎么樣了,還難受嗎?”
白蓉萱道,“已經好多了。”
閔庭柯道,“眼看著端午節就要到了,咱們也該準備啟程回去了,我怕路上顛簸,你的身子受不了,要不要找個大夫跟船呢?”
白蓉萱忙道,“不用這樣麻煩,我沒事兒的。”
閔庭柯道,“這會兒可不是讓你逞英雄的時候,路上不舒服了,到時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你要怎么辦啊?為保萬全,還是找個大夫跟著比較妥當。這件事我讓常安去辦,你就不用管了。”
白蓉萱沒想到因為自己勞師動眾的,她一臉歉意地道,“我又給大家拖后腿了。”
閔庭柯道,“人是我帶出來的,自然也要完好無缺地帶回去,不然怎么向我姑姑交差?”
這個人啊……明明是自己做了好事,又非要扯到閔老夫人的身上。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白蓉萱笑道,“六叔的人情我也記著呢。”
閔庭柯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這是自然,我為你做了這么多的事,你當然得記著才行。”
又養了一天,白蓉萱的身子已經好多了,雖然葵水沒有走干凈,但卻沒有之前那么難受了。閔庭柯也不再外出,多數時間都在家里和彭嶼下棋。外頭掌柜的求見,閔庭柯也只是抽空見見,至于其他人家送來的帖子,則被他全部拒絕了。
外人不免覺得他恃才傲物,有些難以接近。
好在閔庭柯從不在意別人如何評價自己,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余家也派人上門,閔庭柯以‘另有要事在身’推了過去。
彭嶼聞聲笑道,“這個理由好,余家聽到之后,準以為六叔在揚州又有大動作,立刻就要安排人去打聽,正好將他們支得遠遠的,也省得在我們面前亂晃悠,礙眼得很。”
余家果然不出彭嶼所料,聽到消息后立刻便吩咐下人出去打探消息,而這也不過是閔庭柯隨口一說,他們自然什么都打聽不到了。
余老爺發起了脾氣,摔了手里的茶杯猶不解氣,“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家里養你們吃干飯的嗎?連個消息也打聽不到,難怪余家一直被閔家壓在下面喘不過氣,照這么下去,等我一死,余家豈不徹底地完了?”
他越說越氣,后來竟直挺挺的昏死過去。
余家的人忙成了一團,也就沒心思再去理會閔庭柯了。
閔庭柯一行人在揚州又待了兩天,臨走之前,閔庭柯獨自一人去見了韓老先生,師徒二人說了半夜的話,第二天天亮時他才疲憊地回到別院。行李都裝在了馬車上,閔庭柯和彭嶼也都起了個大早,正靜靜等候他的歸來。
閔庭柯忍不住問道,“怎么都起來了?”
彭嶼道,“這不是怕耽誤六叔在船上看日出嗎?”
閔庭柯失笑,“看過一次也就行了,再看就沒趣了。不過既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出發了,早點兒動身也有好處,免得白日里碼頭那邊人來人往的耽誤事。”
車隊去了碼頭,眾人依次上了船。常安有些擔心地道,“六爺,您一夜未睡,要不要去房間里瞇一會兒養養精神?”
閔庭柯道,“現在還不困,等船起錨了再說。”
下人們將行李歸置好,跟過來的明叔快步走上了甲板。他恭敬地向閔庭柯行禮,“六爺,小人就送到這里了。”
閔庭柯點了點頭,“你回去吧,這幾天辛苦了。”
“不敢!”明叔忙道,“分內的事,怎敢當這句辛苦,只恨照顧不周,讓六爺受了委屈。”
閔庭柯道,“別這么說。別院的事還要勞煩你多費心,這件事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明叔答應道,“小人一定恪盡職守,好好照管別院。”
等他下了船,船員便來請示道,“六爺,咱們起航嗎?”
閔庭柯道,“走吧。”
隨著船員的一聲吆喝,船錨緩緩拉上水面,船順水而下,向上海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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