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連忙道,“怎么會呢?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君卓姐千萬不要多想。”
商君卓微微一笑,“沒事,我換件衣服咱們就出發。”
白蓉萱應了聲‘好’,商君卓便轉身進了屋,沒一會兒換了套白杏色的長袍走了出來,這顏色清淺干凈,仿佛一縷陽光迎面照在了白蓉萱的臉上。白蓉萱看得一怔,情不自禁地道,“這衣服也太適合你了。”
衣服是黃氏吩咐崔媽媽從外頭成衣鋪子里臨時買回來的,當時也只不過覺得尺寸合適,倒也沒想別的,誰能想到穿在商君卓的身上卻如此的合適呢?商君卓只試了一下,一直沒舍得穿,聽說要去唐氏,這才換了出來。
商君卓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看它干凈,去見長輩,總不能太邋遢了。”
白蓉萱見她一副扭捏不好意思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是最爽快的人,千萬別這樣拘束,我母親是十分溫和好說話的人,你不用緊張。”
“倒也不是緊張。”商君卓道,“只是有些不自在罷了。”
白蓉萱能理解她的心情。
白蓉萱輕聲安慰道,“君卓姐什么都不用想,就把我母親當作一個朋友的長輩,見面說說話就行了。”
商君卓嗯了一聲,隨她一起來到了唐氏的屋子。
唐氏也在吳媽的幫助下收拾了一番,換了一套菊藍色的外衣,頭發也精心梳理過,臉上還薄薄地涂了一層胭脂。商君卓站在白蓉萱的身后,不自覺地抬頭向唐氏望來,四目相對,唐氏沖她輕柔地笑了起來。
那笑容仿若春日的威風,溫暖又柔和,讓人心生安逸,那一丁點兒忐忑不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蓉萱道,“媽,君卓姐來看你了。”
唐氏點了點頭,指著一旁的凳子道,“快坐下說話。”
商君卓笑了笑,依言坐了下來,“唐伯母,我姓商,您叫我君卓就好。”
唐氏見她言語爽快,心中便已喜歡了幾分,忍不住認真打量起她來。商君卓雖然不是第一眼的美人,但除開膚色之外,倒也異常的標致。尤其是那堪比男子的舒朗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是坦蕩自然,只會讓人覺得親近。
唐氏道,“怎么樣,在家里住得還習慣自在嗎嗎?”
商君卓客氣地道,“伯母不用惦記,家里人對我照顧有加,事事以我為先,學茹又時常來找我說話,非常的順心,甚至有些樂不思蜀了。”
唐氏順勢道,“既然喜歡就安心住著……”她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地向商君卓的小腹看了過去。
商君卓雖然懷了身孕,但并沒有顯懷,她被唐氏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地側過了身子。唐氏也自覺失禮,立刻收回了目光。
白蓉萱忙在一旁道,“君卓姐,家里人都舍不得你,好歹陪我們過完了年再走。”
商君卓微微一笑,沒有搭腔,顯然是還在猶豫之中。
唐氏道,“蓉萱,你去外面幫我看看藥怎么樣了,留我跟君卓單獨說會兒話。”
竟然還要支開白蓉萱。
白蓉萱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她坐在藥爐子旁邊,替母親看起藥來。吳媽從后灶端了一盆熱水回來,見白蓉萱坐在外面,忙上前道,“這里熱烘烘的,小心烤得您不舒服,您的病才好些,快進屋子坐著去。”
白蓉萱沖她做了個手勢,“母親和君卓姐在屋里說話呢。”
吳媽立刻反應了過來,“是治少爺的……”
白蓉萱飛快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說。
吳媽便聰明地閉上了嘴。
兩人圍著藥爐子坐了下來。
白蓉萱問道,“吳介呢?這幾天怎么沒看到他?”
“跟著嚴管事出門去了。”吳媽輕輕嘆了口氣,“這孩子自從到了唐家來便沒有安生過,這一趟那一趟的,心都跑野了。”
嚴管事帶著吳介出門?
那一定是祖母的意思咯……可他們會去哪里呢?
白蓉萱心急地追問道,“說去什么地方了嘛?”
吳媽搖了搖頭,“都沒來得及說話,吳介出發前跑過來看了我一眼,說是要跟嚴管事出門,當時夫人還病著,我也沒心思理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都已經走得沒蹤影了。”
這么突然?
白蓉萱心中隱約猜到了答案。
應該是上海吧。
可祖母這樣安排又有什么深意呢?
白蓉萱陷入了一陣沉思。吳媽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專注地看著她,也不敢出聲打擾。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屋內傳來的唐氏呼喚白蓉萱的聲音。
唐氏的聲音很低,白蓉萱又想得專注,一時便沒有聽到。吳媽連忙提醒她一句,白蓉萱這才急急忙忙地進了室內。
唐氏和商君卓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只是唐氏眼睛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商君卓臉上還掛著淚痕,見到白蓉萱才側過身子拿手帕擦去了。
一定是提到了哥哥……
白蓉萱深深地吸了口氣,故作平靜地道,“藥還熱著呢,您是要現在就喝嗎?”
唐氏搖了搖頭,“再熱一會兒吧,我喝不進去。”
白蓉萱道,“好,您什么時候想喝了就告訴我,我喂給您。”
唐氏微笑著道,“不用,我又不是不能動,別的不能做,喝個藥還是不費事兒的。”
白蓉萱嗯了一聲。
唐氏又道,“你送君卓回去吧,我這滿屋子的藥氣,聞久了會不舒服的。”
商君卓連忙道,“沒事兒,我還沒那么嬌氣。”
“這不是嬌氣的事兒,乖乖聽話。”唐氏柔聲說完,又對白蓉萱交代道,“我這里有吳媽就行了,你不用惦記。我會好好調養身體的,你也不用來了。”
白蓉萱道,“我沒有別的事兒,還是陪著您的好,您想說什么了身邊也有個人。”
唐氏道,“剛和君卓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我暫時什么也不想說了,只想好好睡一覺。你放心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兒我再叫你來。”
白蓉萱只好點頭答應,“那您一定好好休養,不許胡思亂想。”
唐氏道,“知道了,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
唐氏說著便躺了下來,白蓉萱幫著她掖好被角,這才不放心地隨商君卓出了門。回去的路上商君卓忽然道,“你就不問問我都和你母親說了什么?”
白蓉萱道,“就算不問我大概也能猜得到。”
商君卓微微一笑,“是呀,你是個頂聰明的人,難怪你哥哥從前每次提到你都是一臉的得意。”
白蓉萱道,“我不聰明,我若真有那么厲害,哥哥就不會有事了。”
商君卓安慰道,“你又不是神仙,怎能未卜先知?當時那種情況,我就在身邊尚且不能救下他的性命,更不用說你遠在千里之外了。”
白蓉萱很想告訴她自己什么都知道,可是到最后卻什么也沒有改變。
她真是太沒用了。
白蓉萱一臉的自責與愁苦。
商君卓繼續道,“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千萬不要為難自己。”
白蓉萱苦笑道,“自責有什么用?我現在只想搞清楚到底是誰害死了我的哥哥!他明明與世無爭,為什么就是有人不肯放過他呢?如果我對他們有威脅,他們下一個要害的人會不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