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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還早兩個人又回了帳篷休息。
只是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邊的人一直沒有睡下。
天剛蒙蒙亮,秦知意就醒來了。
斐承晟還將她摟在懷里,讓她緊緊地靠著自己胸口。
甚至擔心她凍著,還在她蓋著的棉被上搭上了自己的斗篷。
越是到西邊,風沙就越大。
閉上眼睛就能聽到外面嗖嗖的風聲鬼哭狼嚎。
她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開口:“后半夜可安生?”
“嗯,后半夜倒是挺安生的。他們也用自己的東西搭了簡單的帳篷,我讓鶴乘軒分了他們一些被子,老弱婦孺則接到我們的帳篷去住。”
秦知意應了一聲,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在她眼里這個男人不是傳說中兇神惡煞的鬼面閻羅,而是一個有擔當、有錚錚鐵骨,且心系百姓的好男兒。
斐承晟起身,給她披上衣服道:“別凍著了。越往西邊風沙越大,天氣也越寒冷。”
他看向帳篷外,今天天色不是很好,明明已經是一大早,可天還陰沉沉的。
他知道,前往西境駐守,其實和流放差不了多少。
想到有妻兒在身,帶著他們不是,不帶著他們也不是。
但終究一家人怎么樣都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果。
秦知意穿戴整齊起來,外面大部分災民也都起來了。
他們一個個依舊無精打采,見她起來全都拿著碗,也跟著站起來了。
但他們不敢說話,這時巴巴地看著她,像是一群沒有意識的木頭人。
“常鉉,早飯吩咐他們煮了嗎?”
秦知意問了句,賀常鉉立馬上前來拱手道:“已經安排著去做了,早上胡辣湯,鍋里下了野菜,還有其他的干菜,等煮好之后放鹽把調料,最后把白麥粉攪成糊糊淋進去。”
秦知意聽了之后點點頭,隨后朝著那幾口大鍋走去。
鍋里已經煮開了,里面放的有胡蘿卜丁、干白菜丁、干豆腐皮,甚至還有一些干肉。
這個時候被煮開了,冒著白煙,一勺勺鹽巴撒進去,香味已經四溢了。
旁邊負責煮飯的婆子沖著她道:“太太,為了讓大家能吃飽一點,按照老爺的吩咐,我們還把里面放了粉條,面糊糊也攪得稠一些。”
“好。”
這樣做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這時候做的胡辣湯,不比她賣早點的時候正宗。
賣早點的時候用的是淀粉,致使胡辣湯看起來晶瑩剔透。
他們這時候煮用的是面粉,煮出來的胡辣湯濃稠渾濁,但味道和香味已經撕散開了,吃起來雖然有差別,但應該不大。
很快鍋里的湯水煮好,婆子們把之前攪好的面糊糊倒進去一盆,然后繼續拿木棍攪動。
因為粘稠,所以需要不斷地攪動,要是稍微攪得慢了,就會粘鍋底煮糊。
燈面糊糊全部都變了色,胡辣湯也就煮熟了,婆子們開始一個個吆喝,讓那些人個個排了隊,拿著碗去盛飯。
至于秦知意和斐承晟他們吃的,則是郭大娘單獨用了一口小鍋煮的。
比起他們大鍋煮的,他們的相對稀一點,這樣出來的口感也稍微好一些。
吃完早飯,大部隊又繼續往西邊前進。
她知道,只要再熬兩天就能到達目的地。
與此同時,在云陽縣的一眾人也逐漸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先是城門口來了一些災民,等許縣令將這些災民放進來以后才發現,原來災民遠不止這些。
他們第一批放了上百號人,隨后后面就又來了幾百號。
許文勛這時候才知道不太對勁。
許夫人看他愁眉苦臉,問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許文勛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講了一遍。
聽了許縣令的敘述,許夫人吃驚道:“看來那斐太太是個神人,她去年大豐收的時候就有告訴過我們,說什么手里有糧心中不慌,讓咱們多囤積一些糧食。”
許文勛直接癱坐在椅子上:“是啊,看來這位太太不簡單,的確有先見之明,可是我竟然沒放在心上……這下倒好,苦了百姓了。”
許縣令悔不知當初,許夫人卻在這時候出聲安慰他:“相公莫要著急,雖然當時你沒有聽她的建議,但我卻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我擔心來年糧食漲價太厲害,覺得價格合適就囤了不少,也不知道夠不夠吃。”
“真的?”
許文勛驚得站起來,一把抓住夫人的手:“夫人囤了多少?可是夫君從來都沒有給你銀子,自從當了這縣令,也同樣兩袖清風。”
許夫人笑著道:“哪里還用得著你給,我便賣了些嫁妝還有首飾,買了糧食把咱們后院的那些廂房都堆滿了。另外我先前也有打聽過,百姓們也存了不少,夫君要是不放心,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許文勛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拉著許夫人的手道:“得婦如此,夫復何求。”
兩個人去了廂房后,許文勛才發現,縣衙府的后院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廂房,他家夫人竟然全都堆滿了糧食。
“不少了,不少了,十幾間房子的糧食,整個云陽縣城百姓起碼能撐上一段時間,各家各戶若是有余糧,也能支撐。”許縣令說著,又快速朝著前院走去,隨后喊了衙役,讓其調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香菱也漸漸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她去學院的路上看到討飯的人變多了,再然后就是店鋪倒閉,尤其是那些開飯館的,再然后就是糧食。
等到最后去學院上學的同窗也少了不少。
她有些不解,想詢問來旺,可看到來旺她還是有些羞澀。
自從他們倆訂婚之后,再在學堂相遇,幾乎沒有說一句話。
即便這樣,也有不少同窗趁機調侃。
此刻他們倆碰了面,香菱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句:“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好多乞丐涌入城內,就連有些賣飯的面館也都關門了,對了,梁鋪也漲價了。”
來旺點點頭道:“我倒是聽說一點,中原那邊大旱,春種的種子都發不了芽,再加上百姓的糧食全都交了賦稅,自己根本沒有多少,沒有糧食他們就逃荒,一路逃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