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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匆匆夫人
更新時間:23030319:54
夜深人靜,幾聲槍響。
孤勇少年沖出小巷,一夜之間淪為奉天通緝犯。
“我怎么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呢?”
文中君拿著報紙,站在客廳里,一臉的納悶兒,死活都想不起來報紙上的少年身份。
喜寶一身獸皮大氅,戴一對兒鹿皮手套,推著申良君的輪椅,一邊向外走一邊道:“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時事了?快走吧,納蘭先生很難約的。”
申良君這陣子進了奉天醫院就醫,得到了良好的治療,又補充了足夠的營養,身體日漸好了起來,如今除了腿不利落,不能獨自行走之外,其他都好起來了。
今天他們準備去醫院給申良君安裝假肢,之后再去納蘭先生的裁縫鋪子里,去給申良君和劉鐵蘭定做幾套冬裝。
劉鐵蘭已經出門叫車去了,喜寶才急著催文中君出發。
“不是,你也看看,這個人真的很眼熟,在哪里見過來的?”
文中君將報紙遞過來,申良君卻一把推開,道:“你這個人,就是太愛八卦,一個通緝犯,你管他在哪里見過?就是見過,也要當沒見過才是,沒來由地給自己惹麻煩。”
文中君聽了,也覺得他說的在理,反正又不是熟人,他管這事兒作甚,便也不再糾結,放下報紙跟著大伙兒出門了。
等上了一輛四座小汽車,申良君便開始好奇地向喜寶發問:“你真的有一輛小汽車?”
喜寶尷尬地看向司機,低聲道:“從遇見那天起到現在,都問過不下百遍了,怎么還是不信我?”
“我沒親眼見到,怎么能信?”
申良君說著又問,“那你的小汽車,比起這輛來怎么樣?哪一個更好一些?”
喜寶瞧見司機頻頻回頭,越發不好意思,輕咳兩聲不說話。
文中君卻哈哈笑道:“當然是我們的更好些,我們的車可是六缸大別克,每次開起來光燒油就要一塊大洋。”
“一塊大洋?真敗家!”
申良君撇嘴,又看向喜寶道:“你那小汽車,當真送給我嗎?”
喜寶噗笑:“送!等咱們過陣子回了北京,我就送給你開,怎么樣?”
喜寶說完就后悔了,申良君哪有腿去開呢?
他就算裝了假肢,也不過勉強行走而已,工部局的人連駕照都不會發給他。
她這會兒已經很后悔,文中君卻比她還要心直口快。
“你小子還真想要那小汽車?一塊錢一次的油,也不看看你燒不燒得起!”
“我自然是燒不起的。”
申良君倒很有自知之明,“我只要知道那車是我的就好,到時候還由喜丫頭來開,油錢也自然她出,頂多再像咱們今日租車一樣,付我些租金便是。”
文中君瞠目結舌,“你小子還要臉不?聽聽你說的都是什么話,連我都不好意思這樣占喜寶的便宜。”
不想申良君前面都沒有生氣,偏在這里生氣了。
“什么你小子你小子的?我好歹是你大師兄,師父還活著呢,你眼里還有沒有點尊卑規矩了?”
文中君一噎,立時看向前面副駕駛坐著的劉鐵蘭,老爺子一直坐在那兒沒說話,頭也不回一個。
可是從車窗上映出的影像,能看出他在哭。
“我自然是有規矩的,小時候不懂事兒,犯下許多錯事,如今我長大了。以后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上半輩子辛苦你這個大師兄一直陪著師父,照顧他老人家周全。
接下來就交給我,我來照顧你們兩個余生。”
這段話說得傷感,喜寶于是偏頭看向這三個人。
劉鐵蘭的背比剛才躬得更厲害,身子也抖得更頻繁。
申良君則苦笑著道:“哪里是我照顧師父?我終究是個沒用的,到頭來只會拖累大家。”
劉鐵蘭終于回過頭來,來不及擦掉臉上的淚道:“別瞎想,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好徒弟。”
他說這話是真心的,而且也沒有人可以否定,申良君最早跟著劉鐵蘭,也陪在他身邊最久,兩人相依為命這么多年,早已經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他說申良君是自己最愛的徒弟,沒有人能與申良君爭。
可就是這么真心的一句話,一下子弄哭了兩個徒弟。
氣氛一度低沉的不得了,連司機都跟著頻頻回頭。
喜寶只好笑著調節氣氛道:“師父,您再這樣我可就要傷心了,您最愛的徒弟難道不應該是我?他們兩個算什么?能跟我比?”
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是啊,他們真的沒用,當年誰也瞧不起喜寶這個小女娘,如今卻都要靠她吃飯了。
到了醫院,喜寶和劉鐵蘭先扶著申良君進去,文中君則留下來付車票錢。
“兩塊大洋!”
“兩塊?”
文中君以為自己聽錯了,“來之前不是講好了?到醫院只要五毛嗎?”
司機輕哼一聲,“那是您聽錯了,咱們奉天天冷,燒的油可比北京多多了,沒個兩塊錢到不了。”
文中君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剛才口無遮攔叫人記恨上了,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給了錢進去。
那司機收了錢,卻還不依不饒地沖著文中君的方向啐了一口。
“臭戲子,牛什么牛?”
他說著,瞧見醫院旁邊有了爆爆米花的老大爺,嘴饞想去買一包,不想才沒走幾步遠,就被人用硬物抵住了身后。
他一回頭便嚇個半死,這人正是今早奉天日報上放那么大照片抓的通緝犯啊。
通緝犯像是受了傷,把司機拉到角落里詢問道:“方才進去的,可是北京名角兒劉喜寶?”
喜寶最近在奉天大紅,他們這些跑火力車的司機,沒有不認識的。
剛喜寶一上車,他就覺得像,聽他們說了幾句話,他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這會兒聽到通緝犯問起喜寶,他就覺得晦氣,以為喜寶是他命里的掃把星,不然怎么把個通緝犯引來禍害他?
“是她,就是她,大爺您有什么事兒就直接找她去吧,我就是個開出租火力車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通緝犯卻仍舊用槍頂著他頭,命令道:“衣服脫下來!”
司機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最后被嚇得趕緊扒衣裳,通緝犯還嫌他身材不好,叫他轉過身去脫。
等他都脫得差不多了把衣裳拿給對方,就聽到一聲巨響。
是路口的爆米花做熟了?
還是有人中槍了?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寒冬臘月,他雖然只穿了內衣,但身體卻很暖和,一種腥紅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