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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匆匆夫人
更新時間:23030206:52
倒也不怪他一時沒認出來。
在他心里,喜寶還是當年分開時,那個梳著大長辮子,臉上永遠有些嬰兒肥的凌厲丫頭呢。
可如今的喜寶大不一樣了,她畢竟比譚小福在滬上待得更久,身上已經有不少摩登女郎的氣質。
身子和臉都抽條了許多,更顯得清瘦。
她如今站著也不似從前挺拔,更喜歡斜靠著門柱,將自己女子的優雅和嬌柔一面展示在人前,有那么一刻,譚小福竟然在喜寶的身上,看到了夢老板的影子。
“是我呀,你這呆子,進來喝茶?”
喜寶說著,便轉身進門,想引譚小福進來。
可譚小福卻搖頭道:“進不去了,我是跟著四爺爺回來往宇文府唱堂會的,聽說你也要去,便急著來看你一眼,順便一起過去,你若準備好了,不如現在咱們就上路?”
譚小福說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力車,他為了接喜寶一起走,還特意找了個大一點的車。
喜寶看一眼那車,低頭笑了一陣子,道:“既然如此,你我在宇文府見面不就行了?何必非要跑這一趟?”
“那不一樣,”譚小福認真起來,“我特意來這兒看你,是因為我們關系匪淺,可等到了宇文府,你我就是要打擂臺的對立方,我是不會再與你嘻嘻哈哈了。”
喜寶聽了這話,也嚴肅起來。
“打擂臺?有這么嚴重?”
她是真沒往這方面想,不過就是去唱個堂會而已,怎么就這么嚴肅了?
“嗯,”譚小福點頭:“你如今在北京橫掃千軍,戲迷擠破了頭給你捧場,自然不曉得旁人的日子,如今的梨園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呢。
觀眾的口味越發挑剔,只想著看最紅最好的,若不是最紅最好,便就叫不到座,掙不到錢。再加上你和梅喜君一個是女伶最紅,一個是男伶最紅,而我四爺爺卻是戲界最紅。
要是被你們兩個比下去了,你說會怎么樣?”
“哦,”喜寶也越發想明白了這一點,“倒真的麻煩了。可你特意過來,應該也不是想讓我放水的吧。”
“說什么呢?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要說你與梅喜君比一比能略占上風我還是信的,跟我四爺爺比,你還不夠格。
我是特意來鼓勵你的,你待會兒千萬別有壓力,我聽說他們是叫梅喜君唱前軸子,你唱中軸子,我四爺爺唱大軸子。你只要好好唱,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到這會兒,喜寶終于聽明白譚小福的來意了。
“哦,原來你是怕我害怕不敢去堂會,所以才特意跑來看我的?”
譚小福臉一紅,不再說話,喜寶卻笑得前仰后合,半晌才回頭沖著屋里喊道:“師兄!你待會兒幫我帶著她們去宇文府,我就先跟小福過去了。”
她說著,一腳跨出門來。
譚小福以為她會和自己一起坐人力車,沒想到喜寶掏出錢來,先把那個人力車夫打發走了。
“哎,你這——”
“放心,準保不叫你誤戲就是。”
一直到坐上了喜寶的小汽車,走出好遠去,譚小福都還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覺。
“用不用這么奢侈啊?為了充面子還特意租了個火力車?”
“什么租啊?這是我買的。”
“買?”譚小福瞠目結舌,忍不住又伸手把車內飾摸了一摸,“這得多少錢啊?”
喜寶抿嘴笑,道:“車主急著用錢,要了兩千塊大洋。”
這下譚小福的下巴是徹底合不上了,正好前面有貨郎擋路,喜寶便按了幾下喇叭,動作有些粗魯。
譚小福忙訓她道:“這可是兩千塊大洋的寶貝,你可愛惜著點吧。”
喜寶笑而不語,沒過以后,忽然就感覺到了譚小福的拘謹,說起話來都沒有方才自信活潑了。
她只好主動打破僵局。
“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
“哦,”譚小福詭異一笑,“我打電話威脅了梅喜君,逼他告訴我的。”
“威脅?”喜寶咧嘴笑,“你威脅他什么?”
譚小福抿唇,自然不能告訴喜寶實話,于是道:“我說他要是不告訴我,就登報尋你。”
“你真這樣說?”
喜寶也有些慌,要是那樣,可真就丟大人了。
譚小福則篤定地點頭,“嗯,你知道我的,我是唯心的人,并不經常考慮后果。”
喜寶不說話了,她連續回頭看了譚小福好幾次,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倆人就這么一起到了宇文府,可喜寶并沒能和譚小福一同進去。
因為宇文克料到喜寶會自己開車過來,提前等在了停車場。
宇文克作為京圈知名票友,名氣很大,譚小福也是認得他的,他不光認得,還知道他很多風流韻事,對他沒什么好印象。
剛瞧見宇文克來幫喜寶開車門,譚小福吃了一驚,還想著要替喜寶擋一下。
結果喜寶卻直接讓他先進去。
“我還是留在這里吧,我起碼還是個男的,萬一有人心懷不軌挨了揍,我也可以幫你做個見證。”
喜寶的工夫他是放心的,她要收拾一個人,甚至都不要人幫,但宇文克身份畢竟不一般,沒個人證在旁邊,喜寶終究要吃虧。
宇文克卻被他這話給弄笑了。
“嗯?”
宇文克看向喜寶,并不說話,但很明顯是讓她解釋倆人的關系。
喜寶則又跟譚小福說道:“你先進去吧,這里沒你的事。”
譚小福驚詫不已,但終于還是先走了。
他一邊走還一邊生氣。
他們說的沒錯,四年了,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劉喜寶了。
總算把譚小福打發走了,宇文克拉著喜寶便往角落里去。
“你干什么?我車還沒鎖,你好歹叫我鎖個車。”
喜寶一路掙扎,宇文克卻干脆搶過她手里鑰匙,扔房梁上去了。
“你——瘋了!”
喜寶一向不善于罵臟字,但那一刻她是想罵的,好在忍住了,她現在只想甩開了宇文克的手,上房頂拿鑰匙。
可宇文克卻把她整個人都拉住,“車丟了把我的賠給你,實在不行,把我也賠給你,總可以了吧。”
喜寶知道不叫他說話,是甩不開這個人了,于是只好跟著他走到角落里去,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還不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