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卿卿想去別的地方再看看,那我陪你去。”
沈湛定定凝視著葉泠霧,明明看穿她的小心思,卻并未拆穿。
兩人往廊橋另一側走去。
絨秀見他們突然換了方向,正要跟上去,卻見岳揚反而繼續往前走,疑惑道:“岳揚小將軍,我們不跟著侯爺和姑娘嗎?”
岳揚腳下一頓,側首道:“絨秀姑娘先去吧,少主公另有吩咐。”
絨秀一臉困惑。另有吩咐?可是剛才侯爺一句話都沒說呀。
廊橋叫賣聲,喧鬧聲,歡笑聲不斷,岸邊站滿了捧著愿燈的男男女女,河面上更是星火繁繁,承載著無數有情人心愿的河燈緩緩飄向遠方。
沈湛依舊是將葉泠霧護在左右,河邊來來往往不少人,卻沒讓葉泠霧受一點擁擠。
河邊放愿燈的人眾多,沈湛和葉泠霧只能站在一旁等著,待人散去些后才過去。
葉泠霧將身上厚絨絨的連帽斗篷裹緊些,側臉挨了挨那柔軟細膩的雪白獸毛,看這燈火如晝的小橋流水景致,心中莫名歡喜之極。
仰頭望去,星河在夜色中滾滾,美得叫人移不開眼。
來了南域直呼她就沒有好好賞過夜景,以前在京城她很是喜歡坐在花窗下賞月,不管是寒冬還是炎夏,因為只是那個時候,她的心才能完全靜的下來。
正當葉泠霧微微出神之際,一灼熱的目光拉回來她的思緒,她側首看去,就對上沈湛勝卻星河的眼眸,他背光而立,身上的玄色大氅邊緣染上光暈,仿佛遺世獨立的仙人,令人覺得望塵莫及,
喧鬧中,兩人就這么靜靜對視著。
“郎君和娘子看上去甚是登對呢,娘子啊可真是幸福,老婆子我在這賣了這么久的愿燈,這位郎君還是老婆子我見到的第一個用心呵護娘子的。”河邊一賣愿燈的老婆婆忽然開口。
葉泠霧神色一頓,看向那老婆婆,又抬頭看了一眼緊緊護在她身后的沈湛,不知怎的,心頭一暖。
良久過去,河邊人散去不少,葉泠霧總算是找到一處空處,將手里的愿燈緩緩放入河中,雙手合十,開始許愿——希望身邊人平平安安,新的一年一切明朗.
許完愿,葉泠霧睜開眼卻看身側人,只見沈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而他手里的愿燈不知何時已放入河中。
“侯爺,你沒許愿嗎?”
“許了。”
“這么快?”
“只有一個愿望,確實快些。”
葉泠霧一噎。三兩銀子買的愿燈就許一個愿望?怪不得會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卿卿不問我許的什么愿望?”
“.什么愿望?”葉泠霧沒忍住好奇。
沈湛賣起關子道:“卿卿不是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嗎?”
“.”不說就不說。
沈湛輕笑一聲,說道:“我的愿望很簡單,就是希望現在陪在我身邊的人,以后的歲歲年年都能陪在我身邊。”
葉泠霧神色一怔,支支吾吾的小聲嘀咕:“不是…不是說了,愿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沈湛目光溫柔,勾著嘴角道:“我也說了,若是夫婦一體,這愿望說給自家大娘子聽又有何妨?”
葉泠霧低下頭,認真絞弄起腰間的欲穗子。
一記噼里啪啦聲的爆竹聲炸響。
葉泠霧嚇得一驚,耳朵也跟著犯疼,正當她捂住耳朵不知所措之時,一只手將她納入一個寬闊的胸膛中。
“沒事吧,嚇到了?”沈湛低聲道。
葉泠霧心撲通撲通直跳,回不過神來。
就在這時,沈湛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沈小侯爺原來也來此處放愿燈呢,還真是巧。”
葉泠霧渾身一激靈,當即推開沈湛連退數步——這一動作,瞬間從江苑視線盲區中暴露出半個身子。
“原來卿卿也在。”
葉泠霧聞聲看去,就見江苑背著明黃燭光而站,嘴角勾著溫柔的笑容,宛若謫仙的雪青色錦袍染上幾分人間煙火。
沈湛目光清冷,單手負背轉身,淡然道:“江大學士孤家寡人的怎么也來這放愿燈?”雖一向寡言,但沈湛一張嘴也可以是劇毒無比。
江苑笑容滯了一瞬,心底涌上幾分無奈,緩緩踱步上前,目光不避不讓道:“倒也不是孤家寡人,我遠遠看見卿卿在此處,便自作主張過來打個招呼。”
沈湛臉上一僵。
葉泠霧亦是心塞。竟佩服起眼前這人的臉皮,明明方才過來時還裝作偶然遇見,結果是故意為之的。當真叫人好氣又好笑。
“江大學士出身名門,如此隨意稱呼姑娘小字,似乎是不太妥當吧。”
“我與卿卿一見如故,稱呼小字方顯親近些,倒是沈小侯爺待自家表姑娘如此親昵,才是有些不妥。”
沈湛目光驟冷,示意:關你屁事。
江苑莞爾一笑,示意:實話實說。
“……江大學士既然都來了,不放盞愿燈嗎?”沈湛道。
江苑愣了愣,展顏道:“不必,在下從不相信天意,更相信事在人為,放愿燈不過是尋求心里安慰的一種方式罷了。”
沈湛笑了,是冷笑。
葉泠霧見氣氛微妙,訕訕道:“侯爺,江大學士,這河邊也沒有好賞玩的,咱們還是回廊橋吧,正好再過一會有煙花會呢。”
江苑微笑道:“好啊,卿卿是第一次來淮南吧,說起來這余蘇城我以前來過不少次,這邊過去有一座百年老樓,上面看煙花甚好。卿卿.和沈小侯爺不如同去?”
葉泠霧沒有回應,反而去看沈湛的意思。
“卿卿既然想看煙花,那便去吧。”沈湛道。
越臨近凌晨,余蘇城越是熱鬧,大街小巷全是孩童穿梭的身影,三人沿著小河長街去,走過百余步就見一座古老的高樓呈現在眼前。
高樓分四層,每層掛著不少紅色燈籠。
一踏進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如同京城的花滿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