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初定,不宜大酒大肉,今晚的席面上皆是素菜,還有幾壇子酒,一點葷腥也不見。
用膳時偏廳安靜的連動筷聲都輕不可聞。
畢竟有太子殿下在,這就彰顯世家大族在涵養方面的重視,葉泠霧抬眸悄悄掃了掃席間,每個人吃的極其斯文,哪怕是平日活潑愛動的沈盼兒亦是優雅。
葉泠霧吸著一口氣,端著身姿吃得食不知味,她從小在這些禮儀上就沒講究過,更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和太子殿下,未來的天子一道用膳。
以后回了渝州,說出去又有牛吹了。
待吃得差不多時,太子才放下筷子,眾人見之也跟著停筷。
“犯月風平浪靜這么多年,突遭大苦大難著實令人痛心,”太子端起酒杯,“這杯酒,先是替犯月百姓感恩昭國柱國大將軍,再祝犯月從此以后河清海晏,民康物阜。”
沈湛一手端起酒杯,肅然道:“保家衛國是臣的使命,臣也愿犯月百姓飽食暖衣,安居樂業。”
太子莞爾一笑,仰頭飲下。
眾人也跟著一飲而盡。
席面上的酒不是甘甜的米酒,而是有些度數,且泡著人參的藥酒,喝下去一口嗓子帶著些許火辣。
葉泠霧喝下,忍不住地皺了皺眉,剛將酒杯酒杯悻悻放下,就聽身側人低聲說道:“若喝不慣,便不要喝了。”
葉泠霧聞言抬眸,諾諾道:“可是大家都喝,我不喝未免太不知禮數。”
沈湛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道:“那就少喝點,你臉色不好看,這些日子在桉鎮是不是生病了?”
略微黯淡的燭燈下,少女面色蒼白,精神略有些萎靡。
葉泠霧摸了摸臉,回道:“多謝侯爺關心,這些日子與藥石相伴久了,只是胃口不好不礙事的。”
說著,她輕輕抬眸看了一眼沈湛的肩膀,問道:“侯爺的傷好全了嗎?”
沈湛道:“好全了。”
“好全了就行,侯爺那日晚走得急,李大夫專門給你調制的藥膏都忘給你了,之后好幾天都在嘮叨著呢。”葉泠霧臉上堆著憨憨的笑容,想起李大夫抓藥時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這日子過得還真快。
“既然你記得李大夫的嘮叨,為何不親自來犯月送藥?”沈湛冷冷的潑涼水。
葉泠霧笑容凝固,結結巴巴道:“那…那是因為……因為醫廬太忙了,我就想著侯爺身邊照顧的人多,若是要換藥,城中也有醫館。”
沈湛垂著眼眸,沉吟不語。
正在這時,卻聽對面傳來小聲的咳嗽,葉泠霧循聲看去,原來是不能喝酒的姜鴣被嗆到了,一旁的吳氏連忙倒了杯熱水,邊替姜鴣順背,邊服侍他喝下熱水。
葉泠霧瞧著心生羨慕,不自覺朝邊上的沈家席位看去,正好對上沈辭投來的目光,四目相對,想來沈辭也是見著了姜家夫婦恩愛的模樣,心照不宣地勾了勾嘴角。
正這時,只聽身側突然‘硿’的一聲,葉泠霧偏頭垂眸看去,就見沈湛手里的筷子居然裂開了,再抬眸,沈湛垂著長長的睫毛,黑著臉不語。
葉泠霧心頭一動,想了想自己方才沒跟他說過話,應該是沒得罪之處,這才開口道:“侯爺,我讓女使替你換雙筷子吧。”
“不必。”沈湛語氣生硬,放下斷裂的筷子,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來。
葉泠霧回過腦袋不去看他,如坐針氈,只想這頓宴席快點散去。
可想歸想,畢竟身側坐的是位高權重的寧北侯,葉泠霧哪敢怠慢,遂又說道:“侯爺這樣飲酒傷身,你身上那么多傷,還是少喝為妙……”
“無礙。”沈湛放下酒杯,沉聲打斷。
葉泠霧皺了皺眉。
聽他語氣頗是怨懟,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他了,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罷了,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是以,葉泠霧夾起一塊米糕吃了一口。
甚甜。
那邊席間也是喝上頭了,樓太傅仰頭喝了一口酒,轉眼就瞧見沈辭目光睜睜地看著這邊席上的葉泠霧。
他摸了摸下胡須,朝上首道:“沈老太太,說起來璟延也快十八了吧,怎么瞧著您也不著急?”
沈辭挑了挑眉,悠悠道:“太傅大人如此關心在下,怎么,您是想轉行做媒人了?”
樓太傅噎住。這臭小子嘴巴也太欠了。
這京城里敢懟當朝重臣的也就沈辭獨一份,當初在京城時,靠著一張嘴將樓家置身風波中,樓太傅怎么說也是飽讀詩書,講究斯文之人,那段日子被人口舌,險些沒氣暈過去,再見面,他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沈辭這廝。
“我說璟延也不小了,這說話做事也得慎之,我怎么說也是你的長輩,詢問幾句怎還成了我的不是。”
沈辭道:“太傅大人這話可給我帽子扣大了,晚輩就是不太會說話,您不是早就見識過?”
樓太傅再次噎住。
沈老太太放下筷子,不緊不慢的回道:“太傅也別跟璟延一般見識,我這兩個孫兒啊是一個比一個有主張,我這老婆子管不了,著急也沒用。與其操心他們,還不如操心這幾個姑娘好。”
沈盼兒耳朵一抖,道:“祖母,孫女我也不需要您操心的。”此刻她多想姜蘭姝在,十七歲的大姑娘比她更要操心。
沈老太太瞋了眼她,道:“你,我也不操心,回京之后你母親自然要替你張羅的。”
太子聞言,笑道:“這姑娘家的親事也急不來,沈三姑娘是寧北侯府千金,京城里能與之相配的兒郎還得看重品行。”
沈盼兒點頭附和:“就是,太子妃也是十八歲才嫁給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是江州貴族,與太子頗是般配,若非太子妃十七歲那年進宮給皇后娘娘慶生,說不準還成就不了和太子殿下的姻緣佳話。”
太子道:“說起來沈三姑娘也是許久未進宮了,苑英之前還時常提起你呢,就想著你這小太陽還有月兒什么時候能進宮陪伴。”
沈盼兒眼睛一亮,回道:“好呀,待我回京了,定要和月兒一道進宮找太子妃清談。”
沈月兒道:“早聽聞太子妃產期將至,估摸著待我們回京后還能參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滿月宴席呢。”
太子頷首笑了笑,道:“下月便是了,”他抬起雙臂朝眾人拱手,“到時候吾還請寧北侯府闔家,樓太傅一道進宮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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