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總算在月中旬抵達犯月城地界。m.dermstem
犯月城又稱邊境第一大城,地處南邊,民富物饒,閑靜水鄉。犯月城城下又有十二鎮,像升職進京的王家任發運使,協理知州掌管河工,水利等事物,犯月城本就臨近開河,王家在升職的幾名犯月城官員中算政績斐然的。
王家在京城算不得有名官戶,但在犯月城卻還是排得上號,王家嫡系一支進京,但王家大部分連理同枝卻還扎根在犯月城。
早在十日前王家便寫了一封信回犯月城,讓王家在犯月城多照顧回鄉祭祖的寧北侯府一家。
這不,天邊才泛白,王家旁支就派了長子恭候在城內門口迎接了。
進城走都城南面的北斗門,城樓上四座高聳巨大的塔樓,蒙蒙亮的天,黑簇簇的猶如四頭張牙舞爪的猛獸俯視著城下。
天色大亮。
披著暗紅織錦披風的沈辭騎著馬行在隊伍最前,快到城門口時,匆匆來了個小兵,兩人說了幾句話,沈辭將通關文書交付于他手中。
小兵翻開一看,當即腿軟的沒摔下去,拱手道:“小的不知原來是寧北侯府車馬,小的這就通知放行!”
馬車隊伍浩浩湯湯進了北斗門,就在這時,邊上突然傳來一聲“可是寧北侯府沈家?”,沈辭尋聲看去,就見街道邊上停候著輛寬大的軺車。
清早露重,說話的高挑少年帶著頂瓜皮小帽,穿著青色斗篷站在軺車下,邊上還有好幾位陌生的中年男子,瞧模樣是家丁打扮。
宣嬤嬤聞聲撩開窗簾:“可是王家故人?”
瓜皮小帽跑上前,拱手道:“正是,我大伯母前些日來了封家書,說寧北侯府的馬車今早到,命我在此相迎,還說沈老太太幾十年未曾回犯月城,讓我等給帶路。”
宣嬤嬤笑道:“春日早上的霧氣重,難為王家哥兒還能在此等候,還請帶路吧。”
犯月城沒有京城四大長街,八條區河那么寬闊,但卻因為得天獨厚的居住優勢引來不少外地百姓。
從北斗門走到南曲門,借邊不少攤販擺布起今日該販賣的物件,早點鋪子冒著熱氣騰騰的白霧,街頭巷尾的院門口也開始打掃起來。
葉泠霧趴在窗上,看著犯月城清早的欣欣向榮,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不在京城的日子說不定更有期待。
馬車隊伍在一座寬大的府邸前緩緩停下,府門前還站著一排小廝家丁,一排女使婆子。
葉泠霧攙扶著沈老太太下了馬車,看著府邸牌匾上干凈陳舊的“沈宅”二字,莞爾道:“老太太,看來這府邸還是有人提前打掃清理過了。”
瓜皮小帽上前道:“是啊,我家母親三日前就派我領著家中小廝里外整理翻新,老太太還請放心,這宅子保證住著不輸您在京城。”
沈老太太打量起眼前少年,道:“你這孩子倒是挺懂事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瓜皮小帽躬身作揖,溫聲道:“回老太太,在下叫王序周,今年十五了。”
沈老太太點了點頭,夸道:“年紀輕輕便能擔事,確實比我那孫兒強。”
被“貶”的那位孫兒面無表情地靠在車壁上,沒反駁沈老太太的話。倒是沈盼兒說道:“祖母怪是愛說二哥哥,我瞧著這一路上二哥哥也挺能擔事的,對吧,泠霧妹妹?”
葉泠霧怔了一下,見沈辭的目光朝她看來,抿抿唇道:“是啊,二公子這一路還是挺辛苦的。”
沈辭彎了彎嘴角。
王序周領著眾人進府。沈家老宅有快近百年的歷史,宅中巨木古樹團團籠住整座宅邸,廣闊且幽深。
宅邸不分內宅外院,除了一間大堂外,后面就是東西兩院,西院住男子,東院住姑娘。
葉泠霧跟著女使來到東院,只覺得眼前倏然開朗,古老游廊散發著世外桃源般寧靜致遠的氣息,雖不比京城雕廊畫棟,氣派富貴,但宅邸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韻味。
要說進府后最忙的當屬宣嬤嬤了,領著王家送來的女使在府內穿梭,剛來老沈宅就要事事拿捏在手,甚至連口水都沒喝,著實令人佩服。
葉泠霧和沈盼兒住的寢屋就隔了一堵墻,寢屋只有立錐之地,內里靠墻置放著一張老榆木大臥鋪,上面已經鋪好被褥,過來就是一個換衣屏風和梳妝臺,之后就是一張不大不小的桌椅。
和京城沒得比,卻也是干凈溫馨。
葉泠霧帶的隨身物品不多,一個包袱足矣,畢竟沈老太太臨行前可是說明白了的,回老家祭祖不是回老家擺譜享受,試試都要已低調為主,所以就連沈家小輩身側的小廝女使一個都沒帶。
收拾好東西后已臨近晌午,葉泠霧便去廚房幫忙了,廚房干活的女使一個名叫田芙,一個名叫楚兒,二人做菜嫻熟,手藝一絕。
葉泠霧在旁連打下手也沒個機會。
正在這時,院子里忽而說笑熱鬧起來,葉泠霧出去瞧了瞧,就見沈辭踩著邊上的石槽一個躍身上樹。好一個來到老家就變得放蕩不羈的少年。
院子里種了一顆枇杷樹,正值結果期。
沈盼兒站在樹下囔囔著要最大的那顆,沈辭沒理,朝廊上的葉泠霧看去:“表妹妹喜不喜歡吃枇杷?”
葉泠霧愣了愣。
沈辭卻道:“叫聲好哥哥,我給你摘?”
“……”沈盼兒上前雙手抓著枇杷樹干突然開始猛烈搖晃起來,“壞哥哥,壞哥哥,讓你給我摘最大的,你就顧著泠霧妹妹。”
枇杷樹葉窸窸窣窣往下落,樹枝跟著樹干搖晃個不停,沈辭站不穩腳,晃著身子道:“沈盼兒,住手!”
“我就不!”沈盼兒咬著牙用力搖。
葉泠霧瞧著沈辭在樹上的滑稽模樣,嘴角正要揚起時,就見世上那抹紅色突的落了下來。
隨著沈辭這一摔,枇杷樹葉也跟著停止掉落。
看著地上吃痛的沈辭,沈盼兒頓感不妙,連忙就往廊上跑。
沈辭拍了拍衣袍站起來:“沈盼兒,你特娘的還想往哪跑!”
院子就那么大,兩人追逐起來就是在繞圈圈。
原本沉寂幽深的宅院里因為二人的吵吵鬧鬧,好似活過來一般。
葉泠霧對嬉笑打鬧沒什么興趣,轉身就要回廚房,誰知剛走幾步,背后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泠霧妹妹救我!”
沈盼兒抓著葉泠霧的雙臂,將她整個人轉了一百八十度,隨即躲進了她的身后,懵然不知所措的葉泠霧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突的一黑,一個溫熱的胸膛迎面撞了上來。
葉泠霧忙閉上眼,半秒過去,預料中的碰撞并沒有隨之而來,反倒是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壞笑。
她緩緩睜開眼,鼻尖幾乎可聞少年身上的清冽氣息,再揚首,就見沈辭手握成拳抵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淡淡斂起笑意。
“表妹妹這是多想我撞上去啊,連眼睛都閉上了。”沈辭調侃。
葉泠霧回過神來,心一橫,低頭看準,抬腳用足力氣落下,緊接著轉身大步離開,一氣呵成。
“啊——”沈辭疼叫出聲,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抬起受傷的腳,身子又因為單腿站立不穩,在廊上歪歪斜斜的蹦跳。
邊上的沈盼兒湊過去,狀似可憐道:“二哥哥,需要我扶你一下嗎?這里可不必京城,沒人伺候傷著的您啊。”
“滾。”沈辭冷冷從牙縫擠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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